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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路坦途》二百一十三 何錯之有
初春,天氣轉暖,地氣上升,萬物蘇醒。華國有句老話,說初春的季節,人的腎水也是最旺盛的時候。

 這幾天張凡太忙了,單位接收了救援飛機後,盛大的接收儀式,直接讓周邊城市的醫院同行們,都知道了茶素醫院的厲害。

 尋求進修的,尋求合作的,歐陽拉著張凡忙了好幾天,這估計是茶素醫院幾十年來最偉光的時刻。

 光尋求進修的人員名額就已經和鳥市的中心醫院差不多了。

 進修人員的多與寡其實也是從一個側面體現了醫院的實力。

 有些大型醫院,你別看大樓一棟棟,你進去一看,老醫生身後連幾個圍起來的年輕醫生都沒有,那麽這個醫院絕對發展的不好。

 很多大型醫院,特別是省級醫院,門診上的醫生大多數都是本醫院的。

 往往進了病房,乾活的大多數不是未畢業的研究生就是來進修的醫生。

 茶素醫院還沒如此大規模接待進修人員的先列,所以從住宿的準備,到科室帶教老師的培訓,歐陽和張凡一點一點的鋝了一遍。

 事情繁雜而瑣碎,張凡終於第一次開口在上班的時候要去休息。

 這種事情,不費身體,而費心思,什麽是事情都搖考慮到,手下的人什麽事情都要來請示,就連宿舍準備幾把鑰匙都要請示,張凡頭都大了。

 不耐煩的他申請休假了,不過也只能有三天,超過三天,歐陽不同意!

 春光無限好,睡到自然醒,望著窗外翠綠的樹木,看看天空湛藍的天空,接受著暖暖的春日陽光,太舒服了。

 身上的毛孔都感覺舒張開了,三天的休息,張凡算是從疲憊中走了出來。

 看著懷裡的邵華,張凡真的體會到,什麽是君王日日不上朝的原因了。

 陽光下看著百花開,春雨裡,泡壺茶,躺在躺椅上,聽著雨水滴答在窗戶上,如同一場大型民樂表演會一樣。

 要是老婆不在叨叨的讓收拾著收拾哪的,絕對是男人最最舒服的狀態。

 張凡喝著略回甘的茶水,腦子裡面查看著系統中的手術數量。

 “心胸外,增長的太慢了!骨科腦外也還不能感悟……”

 對於張凡經常有事沒事就發呆的習慣,邵華真的也是無奈了。

 喊著讓他幫忙拿個拖把,嘴裡答應的好好的,半個小時不見人影,不知道的還以為被拖把壓在地上一樣。

 不過邵華也知道張凡太累了,所以每當張凡發呆的時候,她就會盡量不去打擾他。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嫁了一個哲學家呢!”這也是每次張凡發呆結束後,邵華對張凡的調侃。

 夫妻就是這樣,能欣賞對方的優點,也有程度的包容對方的缺點。

 邵華的農場建起來,農場牛仔當成了沒有不知道,反正是家裡的肉食多了不少。

 以前的時候,張凡一兩個月不吃牛羊肉,張凡也不怎麽想念。

 可有了農場後,老頭老太太們時不時的就送來宰殺好的雞鴨羊。不吃都不行,再不吃,冰箱都放不下了。

 所以,因為今天下雨,邵華就準備給張凡做頓抓飯,然後熱熱乎乎的喝口羊肉湯,這兩天張凡消耗太大了,要補一補了。

 小兩口,做飯最多的是邵華,但要是論做肉食,還是張凡做的好吃,這不是張凡自吹,這是經過邵華認可的結果。

 吃過早飯,邵華就開始忙碌著給張凡打下手準備食材。

 拿著老人送來的羊肉,張凡略微用水清洗一遍後,就開始上鍋過水。

 羊肉過水後,撇去湯水裡的浮沫,這個過程一定要有耐心。

 微微小火,湯水咕嚕間血液構成咖啡色的浮沫慢慢的被撇去,直到湯如清水時才算優秀。

 有人煮羊肉,放很多調料,八角茴香豆蔻,甚至扔進去一把十三香再加點紅枸杞。

 恨不得用香料醃製一下才罷休。

 好吃不好吃,不好說,首先羊肉本來的香味是吃不到了。

 西北羊肉,特別是在旱田裡生長起來的羊肉,就一把花椒,其余什麽香料都不用放。

 而且,肉到是什麽程度算是最軟爛呢,很多人不知道。

 這玩意,不是越軟爛越好,如果太爛,脫了骨頭,吃起來就如加了羊油的饅頭一樣,只能讓人越吃越膩味。

 有經驗的饕餮都有各自的辦法,比如用筷子插進肉裡的力道來判斷,一般人根本就掌握不了。

 而張凡的辦法很簡單,但也很有效。

 當拿起一根三指厚肥瘦相間的羊肋條,看到骨頭上的羊肉顫巍巍的時候,那麽這個時候羊肉就是剛剛好。

 吃起來絕對是軟而不爛,既有瘦肉的勁道,也有肥肉的豐腴,絕對不是爛乎乎一口油的感覺。

 張凡弄羊肉,邵華準備抓飯的米飯,小兩口親親熱熱的經營著自己的愛情的生活。

 其實這就是普通人最最期望的生活,生活哪裡有那麽多轟轟烈烈。

 生活其實就是油鹽醬醋,只有用心有愛掌握好火候,才能經營處無上美味的生活和幸福。

 煮好的羊肉,帶著湯汁放入邵華的抓飯中開始燜,一時間,茶素大米的香氣,羊肉的味道,真是那麽的香甜。

 眼看著飯要好了,馬上就要出鍋了,張凡拍著黃瓜,準備弄個涼菜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三天裡,張凡工作電話就沒有響起過,邵華真的希望這個電話永遠不要響起。

 但,一聲聲急促的鈴聲打破了邵華的夢想,可邵華沒有一點點的耽擱。

 她知道,她的男人是一位醫生,是一位救死扶傷的醫生,是別人最最危險時最需要的人。

 張凡手上有水,邵華快速的拿著電話,安通接通鍵,放在了張凡的耳邊。

 “張院,快,醫院120馬上就要送來兩個危重傷員,不得不打您……”

 “我馬上到!”張凡立馬打斷了醫務處主任的話,他在電話響起的時候,其實已經脫下了圍裙,開始清理雙手了。

 掛了電話,邵華看著鍋裡的抓飯,她連你吃一口再去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送你去!”這三天,讓邵華更是依戀張凡,張凡點了點頭。

 兩人快速的下樓,發動汽車就朝著醫院跑去。

 就在十幾分鍾前,馬上都要下班了,醫院120接到急救電話。

 薛飛原本打算回家,但看著自己手下的醫生忙了一早上,大中午了又要出診。

 他有點不忍心,畢竟他是領導下午可以來也可以不來,但手下的醫生不行啊。

 所以,薛飛就讓要出診的醫生快去吃飯,他代替出診。

 人其實就這樣,沒有平台的時候一個樣,有了平台又是另外一個樣。

 薛飛在其他科室口碑怎麽樣,不好說,但是自從進修回來以後,急診中心上上下下的醫生算是對薛飛服氣了。

 120朝著出事地點出發,110同時也開始拉響警報在雨水中疾馳。

 當120進入巷道,薛飛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清楚的看到街上的情景時,他的頭髮就豎了起來。

 血水在雨水的滴答下,街面上冒著紅色的水泡。

 兩個孩子跪在雨水裡,街面上如同鬼城一樣,連個圍觀的人都沒有。

 “快!”車都還沒完全停止,薛飛就跳了下去。

 顧不上新買的皮鞋了,下了車的薛飛手裡提著急救箱,第一時間跑到了男人的身邊。

 “什麽情況!”只有一個哭成淚人,搖搖欲墜的小娃娃。

 “爸爸!爸爸!還有媽媽!”孩子越說越傷心,越說越傷心,淒慘的淚水就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

 “快!止血棉紗,強心劑!快!”孩子也說不了個什麽一二三。薛飛也顧不上安慰孩子了。

 跪在地上的薛飛,一個手死命的按著男人後腰上的如同西瓜開了口子能看到紅壤的傷口。

 一邊不停的拿著紗布往裡面塞。

 “主任,這邊的女人不行了!”

 大雨的天氣裡,薛飛汗都出來了。真的,急診醫生不好乾。

 幸虧110來的及時,警察們幫著把經過初步處理的男人在護士的指揮下抬上了汽車。

 薛飛一身泥水的已經跪在了女人的身邊。

 男人能不能不活,薛飛沒把握,看著好像就一處受傷的部位,但從後腰進去的利器。

 上一點就是肺底部,下一點就是腎,前一點就是肝髒,左邊就是腸道,反正那一邊都是能要人命。

 而女人,從脖子到下巴就如同一條紅線掀開了皮膚一樣,血水如同瀑布一樣,從長長的紅線中爆發了出來。

 春天穿的棉質白色短袖,染成了紅色的抹布,臉上撕扯過的瘢痕是那麽的明顯,慘白的面孔就如同已經去世了一樣。

 繃帶,纏木乃伊一樣,薛飛飛快的一圈一圈的纏繞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還有一個躺在地上呢,薛飛手都開始顫抖起來。這明顯就是一場惡性的鬥毆事件。

 在急診醫生心中,車禍不怕,災害不怕,就害怕醉漢鬧事,就害怕打架鬥毆。

 往往有些時候,在這兩種情況下,醫生不光要救人,還要時刻堤防著自己的生命安全!

 “媽媽!媽媽!爸爸!爸爸!”

 眼鏡店的男女老板被抬進了120,眼鏡店老板的孩子就如一個離群的幼獸一樣,跌到了,爬起來,爬起來,又跌到了,朝著120,大聲的哭泣著。

 薛飛能面對任何成年人的痛哭,也能面對任何成年的悲傷,幾年的醫療,心早就硬了。但他就是見不得小娃娃的悲哀。

 他略微猶豫了一下,一把抱起滿身是血的孩子進了120的副駕駛。

 發生了惡性傷人事件,沒多久警察就把這裡封了路。

 五金店的男老板被帶走了,他的孩子曲縮在商店門口,委屈的看著外面,想哭不敢哭,小臉上帶著無盡的驚恐。

 “快,給張院打電話,快,不然來不及了!備好大量的血漿,要快,病人馬上就進醫院了。”薛飛在120裡就給醫院打電話。

 他懷裡的小娃娃,緊張的微微顫抖著,淚水不停的落下,但一點點哭音也沒有。

 薛飛的心攥在一起,他知道,現在要救人,只能靠張凡了,髒器損傷,失血如此嚴重,茶素除了張凡,沒有其他人有把握救人了。

 張凡進了醫院,都沒和邵華多說一句話,下了車就朝著急救中心跑去。

 邵華看著遠去的張凡,微微歎了一口氣。

 急診中心裡,剛把飯碗端起來的醫生護士們都已經待命了。

 “張院,惡性鬥毆事件,傷了三人,兩人危重,命在旦夕。”

 醫務處的主任看到張凡後,第一時間就上前報告。

 “好,搶救設備準備好了嗎?內科醫生通知了沒有。”

 “準備好了。內科的醫生也已經待命了。”

 “血漿……”話音還沒落,如同跳著飛馳的120就駛入了醫院。

 “平車!”都不用多說,三人一組,平車飛快的等待在接診平台上。

 嘭!

 車門打開, 臉如擦粉,白到極致的兩個人從120汽車中轉移下來。

 臉色慘白的兩人,承托著身上的血色衣衫是那麽的刺眼。

 薛飛也跳了下來,跟著平車就朝著手術跑,都不用檢查,什麽檢查都來不及了。

 現在就是搶時間,多流一分鍾的血,傷員就會朝著死亡線移動一點。

 下了車的孩子,可憐巴巴的望著自己的父母被推走了。

 張開的嘴上,唾液連起的泡泡在嘴邊上,小聲的嗚咽著,顫抖的身體,如同打擺子一樣的在醫院的急診大廳的門口微微顫抖著。

 她,何錯之有?

 而遠在店鋪門口的她,又有何錯?

 醫務處的主任用溫暖的大手輕輕擦拭著孩子的臉龐。

 “沒事,沒事,到了醫院,他們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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