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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路坦途》第179章 陪君1場
  十分鍾,煎熬的十分鍾,騷氣十足的十分鍾,熏的醫生護士流淚的十分鍾,真的很漫長。
  醫生們如同兵馬俑一樣豎立在患者身邊,護士們做著醫生們已經下了的醫囑。
  醫生們在等待,雖然不知道這人是幹什麽的,但看看外面壯如牛的大漢,看看院長一頭珍珠汗。
  就算反射弧再長,反應再慢的人也知道,這個隨便大小便的人不簡單。
  見習的學生們已經被帶走清了場,據說有礙觀瞻。
  而急救室裡面除了滴滴的儀器設備聲,幾乎只剩下壓抑的呼吸聲。
  說話要負責,一般人對於這個感受估計還是頗深的。
  “我再也不喝酒了!”結果被老婆抓住偷喝酒了,然後劈裡啪啦,第二天耳朵如豬耳一樣。
  而作為醫生,特別是關鍵時刻說出來的話,這玩意是能找後帳的。
  所以,這些年醫生們說話很謹慎。
  病情不要問,一問就給你說的像是要上柳葉刀的論文一樣,嚴謹科學滴水不漏,可你就是聽不懂。
  但,還是有敢擔當的,還是有敢讓說讓人能聽的懂話的人!
  “張院,張院,請出來一下。”附屬醫院的院長一頭的汗水,真的,刷拉拉的流。
  都沒用助理,他親自來喊的張凡。
  張凡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躺在搶救床上的患者。然後輕輕的出了搶救室。
  老趙,趙京津略微一猶豫,還是跟了出來,老徐緊接著也跟了出來。
  這個跟隨,不是簡單的進出大門,這就代表著共同去承擔,共同去渡過難關。
  所以他們沒競爭上院長,還是有道理的。
  “現在誰主要負責這裡的搶救。”一位穿著藏青色夾克的人面色冷靜的問道。
  院長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沒站出來,這也不能怪人家,人家畢竟是內科出身。
  “我!”張凡沒有猶豫,直接上前一步,看向對方。
  “他是茶素使市人民醫院的常務副院長張凡,張醫生,是外科醫生。”
  院長站在一邊快速的介紹了一遍。
  “茶素張凡!”這人略微思考了一下,像是回憶一樣,然後說道:“我知道你!盧老的得意弟子是吧。”
  看來張凡已經被關注了。
  說的雖然輕松,但臉上的表情還是沒變化。
  “是!”張凡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
  “有多少把握?”
  “沒把握,如果再拖延,別說把握了,連治療的機會都沒了!目前唯一的手段就是開腹。”
  張凡快速給對方介紹了具體的情況。
  這個時候,趙京津也說道:“領導,下決定吧,做還是不做,沒有時間了。”
  “趙教授也支持張院長的決定?”
  這位看向了趙京津,老趙的科技標兵還是人家親手給頒發的。
  “嗯。”
  領導看向了徐光偉,老徐的名頭也是有的,“領導,我也支持張院長的決定,我對我說的話負責!”
  他咬了咬牙,對著面前的人說道。
  穿藏青色夾克的人,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後看向了張凡:“張凡院長,需要我們幹什麽?”
  “現在還不好說,進了手術才能知道。”
  “好,我相信我們的醫生,拜托了。請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全力以赴,但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放心,政府是你們最大的後盾,一切有我!開始手術吧!”
  “好!”張凡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對附一的院長說道:“院長,我需要外科和手術的指揮權。”
  “行,行,行,醫院所有的人員現在全部隨時待命,請張院下令吧。”
  張凡是為了方便指揮手術,結果院長直接轉身一變好像成了張凡最大的支持者一樣。
  “開始術前準備。”張凡對著藏青色的人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喊道。
  只見搶救室內,開始急而不亂的轉移病號。
  “趙主任,徐主任,我需要兩位的幫助。”
  “在所不辭。”
  “還需要一個醫生,誰上?”張凡一邊朝著急救室小步的疾跑,一邊說著。
  老趙看了看老徐,像是再說:你的底盤你做主。
  “讓普一的老陳上。”
  徐主任也不猶豫,趕緊說著。
  “行,那就陳主任上。”說完張凡他們已經即進入了電梯。
  手術室裡,已經開始了消毒。
  省級普外的大主任當助手,普外的高年資主治消毒,真的待遇很高。
  消毒的主治,雖然帶著口罩,可從他臉上緊繃的肌肉可以看出,他是咬著牙的堅持著。
  大塊的碘伏,一遍一遍的擦拭著患者的兩腿之間,黃色的糊狀物終於被深紅的碘伏給擦拭的乾乾淨淨。
  “張院,消毒完畢!”
  “好,開始手術。”張凡一馬當先,直接上了手術台。
  老趙和老徐眼裡如同冒著火花,但老徐還是讓出了一助的位置。
  這就是規矩,誰的職稱低,誰謙讓,職稱相同那就比自己手裡的東西。
  老趙比老徐多個江河學者的帽子,老徐只能要讓步。
  “刀!”張凡輕聲的說道。
  啪,護士穩穩的把手術到拍在這個陌生而年輕的主刀醫生手裡。
  腹部手術,比如術前有主要目的的,開口還是有講究的,比如肝膽,一般都是右肋下做順著肋骨的斜型切口。
  而探查手術,一般都是從中線,直接就在肋叉子中間,然後躲避肚臍眼,一直劃拉到下腹部。
  直接就如同把人的肚子從中間剖開了一樣。
  也就是躺著的,要是掛起來,真的像死了菜市場上的……
  味道強大消毒劑還是壓製不住開腹後散發出來的腐爛味。
  傷口,或者感染的傷口,一般人見到的都是身體表面的傷口。
  比如菜刀切了指頭,沒好好消毒,過了兩三天,傷口上如同發霉了一樣。
  奶白色的膿液夾雜著暗黑色的血液,就如同手指頭插進了一半是巧克力一半是奶油的冰激凌一樣。
  雖然看著惡心,但好像沒什麽味道。
  這是因為細菌不同,淺表的傷口因為接觸空氣,而空氣又會抑製厭氧菌的生存,所以大家只是看到惡心而聞不到惡心。
  但,腹腔中就不同了,首先腹腔中的溫度極其適合細菌的生長,別說細菌了,扔進去幾個蘑菇孢子,估計都能長出來。
  所以,梭狀芽孢杆菌大量的生長,這玩意是一種厭氧菌,剛好適合腹部的情況。
  這玩意還是一種產氣菌,這種細菌造成的傷口創面,怎麽描述呢。
  大概的說一下,比如人體的大腿深處受傷後,沒有清創徹底,也沒有消毒徹底,結果感染了。
  然後大腿開始腫脹,直接變的肥大肥大的不說,皮膚被撐的油亮,直接就是過年弄的未上色的肘子肉一樣,油光水滑。
  而且這種傷口有一個最最明顯的特征,如果你用手一按,腫脹的大腿如同秋天麥子地裡的肥蟲子一樣。
  一按,這玩意一邊分泌這黃綠色水水不說,還能從嘴裡吐出白濃痰。
  而且這種腫脹後,大腿就和發酵的麵包一模一樣,裡面全是氣體形成的孔徑,相當的恐怖。
  當這種細菌在腹腔內出現感染時,乖乖,這種情況比大腿深部更嚴重。
  首先腹腔內溫度更高,氧氣更少,食物很多,細菌們歡快的生存交配著。
  這種細菌原本是身體內的原住民,吃喝在糞便中,各種細菌相互競爭相互配合,這種細菌其實發展不起來。
  生出來十萬個,然後和其他細菌打架,死掉十萬個,數量是提不上來的。
  可,當腹腔內出現意外情況,出現細菌外溢後,乖乖,不得了了,原本吃糞便的細菌,開始吞噬人體的器官組織。
  吃的好,排泄的多,人體的腹腔中如同他們的歡樂場。
  大量的不溶性氣體被它們生產了出來,比如硫化氫,氮氣等。
  這種細菌造成的傷口,在教科書上的描述是這樣的:氣體聚集在組織間,並散發惡臭味。
  在教科書上能描述為惡臭味,可以想象,這玩意都能被稱之為生化武器。
  當張凡他們切開腹腔的時候,只見腹腔內部直接就如同發霉了的汙水溝一樣。
  發霉的菌斑如同小船一樣在腹腔中的臭液中慢慢移動,黃褐色的臭液如同夏日裡的蓄糞池一樣,咕嘟咕嘟的冒著起泡。
  打開腹腔的瞬間,輕質的硫化氫,直接就是無數臭雞蛋一樣塞進了張凡他們的鼻腔,等輕質的氣體散發出來後,重質的氣體也緊跟而來。
  惡臭中還帶著一股子如同炒辣椒的味道,黏在鼻孔中微微的都能讓張凡他們的鼻孔產生一種灼燒感。
  “張院,怎麽這麽嚴重。”
  “這個疾病不是一天兩天了。”
  張凡一邊使勁眨巴著眼睛,想讓眼睛裡的淚水趕緊流出好衝刷一下眼球,太難受了。
  另一邊,手輕輕的捏在患者的腹壁上慢慢的食指拇指進行慢慢揉捏。
  張凡在感覺!
  人的腹腔內壁和肚子外面是不一樣的。
  不論是充滿膠原蛋白的大美妞,還是一肚子肥肉的猥瑣中年男。
  如同閉上眼睛用手去觸摸,只會摸到一種綿軟如同摸到棉花上的一種狀態。
  有時候,猥瑣中年男的觸摸感還比大美妞給人的感覺舒服。
  這也從另外一個方面說明,脂肪不僅會讓人類喜歡食用,這玩意還能讓人喜歡揉捏把玩。
  而腹腔內壁,正常的腹腔內壁,就如同光滑的大理石,捏都捏不住。
  因為腹腔內部腸子大量的蠕動,如果不光滑一點,肉貼著肉,肉磨肉,不是腸子被磨破就是肚皮爛口子。
  而現在,張凡輕輕一捏就捏住了患者的腹壁,兩個指頭稍微一用力,就好像捏到了頭髮一樣。
  明明是肉,但捏在手裡卻是給你一種捏了一小撮頭髮的感覺。
  “撚發感明顯!”嘴裡說著,手地下一點都沒耽擱。
  什麽是撚發感,實在不理解的,可以把包裹快遞含氣的塑料捏在手裡感受一下。
  “快找病灶源!”
  腹腔內部,真的,爛的一塌糊塗,肝髒有口子,膽囊有腐蝕。
  各個腸道上面就如同暴雨梨花針給扎一遍一樣,四處冒著起泡帶著糞水扎子往外冒。
  醫生們稍微一不注意,糞水就飛濺起來了。
  真的,這台手術做的好像醫生們雙手在夏日糞池子裡面攪拌一樣。
  超級惡心。
  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其實事情也簡單,這個人地處高原,地位又比較高,又年輕貪玩,結果出事了。
  地處高原的人飲食上一般都是以青稞還有奶製品為主。
  可人家好歹也是未來的酋長,所以青稞當然不吃了。
  地處高原,煮著吃肉當然不方便了,別說肉了,你下個面條沒高壓鍋都弄不熟。
  常年的習慣,讓這些地位比較高的人都習慣於烤肉。
  而他們的飲食習慣又和西方很像,烤肉喜歡講究一個軟嫩,冒血水的肉最受歡迎。
  肉來了,烤,面食弄成麵團,也是烤。
  而且,在他們的地界,吃牛羊肉,都不算有地位,烤駱駝才彰顯身份和地位。
  如果是野駱駝,哪地位更高了。
  年輕的酋長,弄了一頭野駱駝,可誰能想到這個野駱駝已經生病了。
  可年輕的酋長不知道啊,剝皮刮肉,特別是野駱駝的駝峰,乖乖,哪是最最豐美的地方了,就如人類的……一樣。
  刀子割下來,放在火上,調上複雜的香料,然後,半身不熟的就那麽油湯血冒的用刀叉切著吃。
  人愛吃脂肪,寄生蟲也愛吃,這種半生不熟的烤製,成蟲被烤死了,被他們當特殊蛋白一樣吃進了嘴裡。
  可寄生蟲的蟲卵不會啊,藏在脂肪深處的蟲卵,進入人體,人類的腸道成了人家的天堂。
  張凡汗都下來了,不是臭的,而是被面前的症狀給驚了。
  真的,普外升級且自己有了感悟以後,張凡很少有這種面對病情而無從下手的感覺。
  張凡覺得難以處理,而老趙和老徐心裡已經暗如死灰了。
  “張院,太嚴重,實在不行,實在不行就縫合吧!”
  老徐看著眼前年輕的張凡輕輕的說道。
  真的,說這種話,老徐心裡就像貓爪一樣的難受。
  不說特殊病號,就算一般的病號,術前說的好好的,剖腹探查,如果沒有手術的機會,只能原路返回。
  家屬答應的好好的,結果上了手術台切開一看,滿肚子的腫瘤轉移,醫生沒辦法做了,只能原路返回。
  下了手術,家屬連哭帶罵,指著醫生的鼻子破口大罵,這種事情多的很。
  這是因為人家不懂,不理解。
  而這種特殊的病號,說實話,沒打開肚子死了和打開肚子以後死了,真的,對於醫生們來說差別太大了。
  這也是為什麽好多好多人,特別是一些特殊的人在本國不做手術的原因,不是他們不想,而是沒醫生敢給他們做。
  老趙欲言又止,他比老徐更了解張凡,所以老趙一直再等待,等待著張凡。
  “縫是死,不縫也是死。”張凡輕輕的念叨了一下,然後抬頭對著老趙和老徐說道:“敢不敢陪我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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