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的功夫,產房過道裡來了好多人,有實驗室的一些同事,這些人都是來看望趙燕芳的,老趙在實驗室大樓裡威望還是很高的。
最重要的是,路寧是張凡的小師哥,張凡來了!主任得到消息後,雖然在半夜,雖然雪花磨盤一樣大,但也是來了,主任都來了,想在科室裡追求進步的人也來了。產房外面如同江湖戰隊一樣,一個科室為一撮,圍在張凡周圍恭喜著路寧。
人情社會,很多人不耐煩這個,其實說白了,是感覺無法在這種交往中得到尊重或得到利益,而能得到好處或者尊重的人又特別看重這個。有些時候,大家其實沒有理解一句粗話,生活就如同XX,反抗不了,就請享受。
打不過就加入嗎,非要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然後最後的結果甚至只能是離開這個單位,或者離開這個環境,可問題是,階級任何地方都有,你能逃到哪裡?逃來逃去的,剩下最後就是上歲數後的後悔。
我原本可以,這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張凡瞅著已經微微顫抖的路寧,心裡也嘲笑自己的小師哥,“沒出息的貨!”
然後拿著手機走到稍微遠一點的地方,開始打電話,先給師父師娘打電話,因為趙燕芳上年紀的原故,兩位老人估計今晚都沒睡覺。
要不是有張凡,他們早就到產房來了。
然後又給眾位師哥發了短信,告知了路寧喜得千金,母女平安的消息。
第二天,醫院的探望達到了高峰,歐陽、任麗是第一波,然後閆曉玉和老羅是第二波,緊接著,老陳帶著婦聯、工會等領導拿著醫院的紅包來慰問,趙燕芳一臉的羞澀,“這是醫院的子弟兵啊,你瞅瞅太像路博士了,趙博士你也好好休息,醫院不能少了你啊。”
等領導們探視完畢,婦產科的護士長就開始一個科室一個科室的打電話,“可以來了,領導們的慰問結束了。”
在各個科室護士長的帶領下,年輕醫生和護士們排著隊的來了。這種慰問,不光是針對趙燕芳的,醫院其他人生產後,其實也會這樣的,不過就是老趙的慰問更齊全一點。
各個科室都有小金庫,婚喪嫁娶之類的都是走公帳的,關系親近一點的會私下裡再給一份。趙燕芳的病房裡如同超市一樣。
一時間,弄得婦產科如同醫生護士開大會一樣,一波接著一波,大肚子的孕婦們都好奇了,“聽說這裡面住的是茶素老大的兒媳婦,你們看看多腐敗,牛奶都壘了一牆了!”
趙燕芳安排的是單人單間,護理部主任親自過問產後護理,趙燕芳對醫院的貢獻,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這兩年茶素醫院的工資水平,越來越高,已經可以說傲視群邊疆了,這裡面最有功勞的就是趙燕芳。
甚至張凡的功績都沒人家的高,張凡的進進出出的最多就是能支撐起醫院的科研,而人家老趙的止吐藥一下就讓醫院在財務上寬松了很多。
所以,老趙的產後護理都是護理部主任親自過問的,每天護理部主任都來這邊查房,順便和趙燕芳聊一聊。
集體的溫暖,讓趙燕芳恢復的很快。人這玩意,很複雜,既有需求感,還要有被需求感,特別是醫院同事們的這種噓寒問暖,趙燕芳覺得自己要迅速恢復起來,早點進入工作狀態。
中年得子的老路直接變成了孩子奴,這個時候,什麽醫學知識,什麽科研素養,全都拋到了腦後,孩子一哭,他立刻如同大牧羊犬一樣,飛快的趴在孩子身邊,仔細的凝視著,深怕孩子有什麽不舒服。
茶素的十月直接就是進入秋冬交替的環節了,滿城的金黃色的樹葉,隨著微風飄落,清晨的街道上,就如同鋪了一層的黃色鎧甲一樣,憂鬱的人在這種環境中估計更容易產生出一種思念的情愫來。
不過茶素政府今年沒時間思念,總後給了機會,而且政策也要發展高新科技,這一年茶素比茶素醫院都忙。
這一屆的政府得好好感謝一下毛大爺當年的備戰備荒,茶素背靠斯坦毛子,當年關系又緊張過一段時間,所以這邊雖然不像肅省可以拿蛋蛋的設備不務正業的做雪糕,可這邊的食品廠不要太多了。
當初關系最緊張的時候,據說茶素地區不下十幾個食品廠和毛紡廠,估計毛大爺當年真的做好打起來的準備。
茶素政府大規模的合並升級食品廠,什麽奶疙瘩廠,酸奶廠,奶豆腐廠,麵包點心廠,全都合並在了一起。這種企業在內地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好在茶素這邊鐵路通的晚,高速修的遲,竟然讓這些廠子殘喘到了現在。
政府的領導真的是千差萬別,上一屆讓歐陽壓著打。這一屆雖然也是讓張凡和歐陽壓著打,但人家偷摸的有了想法,銀行不給貸款無所謂,就去上級各單位化緣,不知道是不是被歐陽欺負凶了,他們也學會了歐陽的辦法。
不給錢就賴著不走,而且大話說的漫天飛,給錢就能讓三個國家貧困縣摘帽子。這個誘惑對於鳥市的領導來說太誘人了。
有這個帽子,對於當地百姓來說有好處,可對於領導來說就是一條紅線。
“化緣來的錢就是花的輕松啊!”張凡看著政府的操作,心裡都在流血啊。
政府不光整合,還替換設備、引進一流的管理系統,什麽ISO900,什麽S0S001,反正是下了血本的。
一時間高新區塵土飛揚的,大卡車沒日沒夜的挖坑運土。
而且,因為茶素政府給了醫院一百萬,三天兩頭的派人過來詢問骨科的進度,其他人倒是也沒什麽,就是王亞男快瘋了。
當上科研小組長還沒高興三天,她就進入了一種被追債的模式,茶素政府的人員天天跟著王亞男身後,看著政府人員想說不敢說,一副哀怨憂愁苦大怨深的模樣,弄得王亞男都有一種負罪感了。
她總算是明白了,科研這玩意還能被人催。而且,她也有點醒悟了,“我一個月工資獎金加分紅,有六萬多。現在接了這個活,說是給了十萬,可其他人的加班自己的掏,這個一月最少就要一兩萬,加班晚了,還要請大家出去吃個烤肉什麽的,一月下來也要小兩千。
還有兵哥哥來體檢,看著一群太陽曬的嘴皮都上了漿的大男孩,不得給人家買點飲料買點牛奶麵包的嗎?這個一月下來也要小兩千。
十萬塊錢,好像都不用做什麽帳目,不用幾個月自己就得墊錢。”
王亞男越想越覺得自己被張凡坑了。再去皮膚科找古力一打聽,人家的科研都是有科室小金庫的,防護霜研發的時候就有兩百多萬。
當時離開皮膚科的時候,皮膚科的人都聽說,王亞男瘋了一樣的罵人“黑買買江,你就是個混蛋,太欺負人了,把我當傻子一樣!”
當然了,王亞男這種人的性格就是被打的牙齒都脫落了,可就是不認輸,自己吞進肚子去,也不認輸。
張凡就喜歡這種人。
“李院士最近忙什麽呢,開會也不來,醫院查房也不參加,神神秘秘的幹嘛呢?”
因為天氣又要寒冷下來了,茶素醫院已經提前供暖了,邊疆本來給暖就早,不過茶素醫院供暖比政府更早,這是為了迎接呼吸科心臟科的老病號做準備。
而且,還好看一看門窗密閉性之類的問題,所以張凡帶著家裡的領導在幾個分院之間穿梭檢查。
結果李存厚給王紅說了一聲後,就再沒出現過,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家夥要叛逃了。
其實,老李最近憋著大招呢,因為博士點的事情,讓老李徹底心涼了。
中庸的皮膚學科帶頭人,可以說是他的老師啊,他真的沒想到的是,最後下刀子的盡然是自己的老師。
評估的那點破事,會議結束沒三天的時間,已經圈內傳的到處都是了。
李存厚是憋了一口氣,他一定要讓人看看,我老李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
張凡不怕老李想不通,老李這種經歷過起起落落的人是不會尋短見或者想不通的,他又不是忽然冒氣然後忽然消散,不過張凡怕這個貨太拚命,把自己搞殘廢了。
醫院現在全職的只有這麽一個牌面,真要弄廢了,張凡都不知道去哪裡哭。
“李院長最近開了好幾個科研組。”王紅都不用翻開筆記本脫口就出。
“全是他帶頭?”
“嗯!”
“這不行!”張凡楞了楞,說了一句。然後讓王紅通知任麗和歐陽,帶著人就去了皮膚實驗室。
已經大樓,張凡就看到了新的牌子,“自適應和自身免疫皮膚癌變和遺傳學皮膚中的細胞與細胞的相互作用表皮結構與屏障功能遺傳疾病”
“基因調節與基因治療先天免疫、微生物學和微生物組學皮膚病患者的皮膚本態研究患者靶向治療藥理學與藥物開發光生物學色素沉著與黑素瘤膚色皮膚, 附屬物和幹細胞生物學組織再生和傷口愈合轉化研究。”
七八十個人在實驗室裡面忙的腳不沾地的。
李存厚更是感覺眼紅的像是小白兔一樣。
“你不要命了啊!”
歐陽虎著臉說李存厚,張凡點了點頭,拿著老李的文件一邊看,一邊鼓勵歐陽罵一罵老李。
“以前沒錢,腦子裡面好多想法都沒辦法實施,現在有錢又有人,就想著是不是能有突破。”
歐陽還要罵,張凡倒是插嘴問道:“怎麽樣了?”
“自適應和自身免疫皮膚一點進展都沒有,倒是附屬物和幹細胞生物學組織再生和傷口愈合轉化研究有點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