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塞城後，遠遠看到火車皮一樣長的茶素化驗車，邵華眼睛都亮了，小聲的對張凡說道:“你也好意思，說是帶師娘來旅遊，結果是糊弄老太太來工作！”

　兩百多公裡的積雪公路，走了六個多小時，老頭和老太太早就在車上睡著了，冬天的茶素，說是積雪公路一點都不誇張，要是再朝著西邊走一走，每年冬天的時候，公路上就得準備推土機開路了。

　“呵呵，順道的！主要是陪你們來旅遊，順便在這裡找點結核標本！”張凡笑著給邵華解釋了一句，雖然假公濟私的說是來旅遊，可邵華還是高興的。

　真的，她明白，張凡的現在，不是靠著父母，全是靠著他自己拚盡力全力努力出來的，雖然自己也想讓張凡全心全意的陪自己，但張凡能在工作之余想盡辦法的讓自己高興，邵華心裡真的很滿足。

　迷迷糊糊的老頭老太太也醒了過來，老年人瞌睡輕，盧老頭睜開眼睛一看，笑了！“你這是來這邊義診?正好，讓華子帶著老太婆去轉轉，我就不去了。”

　張凡來的時候，只是讓王紅通知了當地縣醫院的院長，結果到了塞城不光縣醫院的來了，就連政府的都過來幫忙了。張凡的汽車剛到，就看到孟克一臉笑容的向張凡這邊跑了過來。

　“他怎麽在這裡?”張凡納悶的說了一句，“孟克，孟院長，他不是在蘇布台當鄉衛生院的院長嗎?”

　孟克，張凡認識的很早，當年第一次下鄉的時候就是去的孟克所在的衛生院，後來誇克縣醫院還院長，把張凡下放去駐點，也是去的孟克衛生院。

　後來，因為孟克和張凡熟悉，經常拍著衛生院的護士醫生去市裡面進修，然後弄的衛生院風風火火的，後來又把自家草場上所有的羊啊馬啊牛啊的全賣了，然後被升到了塞城縣醫院院長的位置上。

　“阿達西，想死我了啊！”看到張凡下車，孟克一把摟著張凡，拍的張凡後背砰砰砰的，如同打鼓一樣。

　而且，還小聲的對張凡說:“我現在是縣醫院的院長了！嘿嘿，做夢都沒想到啊，借著你的光，我竟然升職了。”

　張凡無奈的笑了笑，他清楚這個家夥和巴圖有點類似，別看一臉憨厚，可心中嘹亮。

　“王紅主任通知我們，說你要來，我激動的都睡不著了。你看，不光醫院的人來了，政府的人都來幫忙了，你瞧遠處那個，是副縣太爺。”

　看到張凡抵達，塞城主管衛生的領導也快步的走了過來。雖然不是一個體系的，可畢竟他主管著衛生，以後要求到張凡的地方多了，而且別看張凡年輕，可人家級別比他高。

　“張院，您好！”

　“圖爾孫縣長，您好！”

　張凡微笑的和對方握了握手，“您叫我老圖就行！塞城人民歡迎您啊！聽說茶素醫院要給塞城人民治療肺結核，周邊十幾個牧場的百姓們從昨天就來縣裡了。”

　主管衛生的領導，倒是沒像居馬別克一樣，強調別人不要喊他居院長。

　張凡抬頭看了看，縣醫院的大廳裡面已經有很多人排隊了。醫院修建的真的不錯，這幾年國家對基層醫院也花了大力氣，小洋樓一樣的醫院很是氣派。

　塞城這個地方，比較特殊，邊疆十三個民族，這裡都有。聽起來感覺好像很不錯，可這地方山高林密，幾乎連農業都不多見，多的都是畜牧業。

　遊動性很強，人家的戶口雖然在塞城，可夏天的時候在其他縣，冬天才回來，所以，往往今年一家三口人，說不定明年回來的時候，就成了好幾口了。

　普查篩查幾乎做不到。這也是張凡來這裡尋求結核病株的原因。原本想著到了塞城，張凡還要帶著縣醫院的外科主任去下鄉，沒想到孟克在這裡，這就省事了。

　深怕張凡不知道自己的功勞一樣，孟克在邊上急急忙忙的說著:“張院啊，你電話打過來，在政府的支持下，我是派了不少人去了草場的，都有一個騎兵連的人了。”

　“辛苦了，辛苦了。”張凡感謝著。

　“不辛苦，這有什麽辛苦的，是我們做的不夠，張院啊，您以後要多來這邊走一走啊，您的號召力是相當的強大啊，得知茶素醫院院長親自來塞城，好多走不動道的老人，都被家屬抬著來縣城了。”

　略微一寒暄後，盧老頭和盧老太太邵華他們也下車了，張凡想介紹，不過被老頭用眼神給阻止了，張凡也就作罷了。

　“你帶著老太太去酒店，等我忙完，我們去這邊的林場！”大廳裡面全是結核患者，張凡不願意邵華去接觸。自己吃著碗飯的無所謂，可沒必要讓邵華也去接觸這個危險。

　“行，你別操心了，你自己小心點。”邵華要走。

　“這是?”主管衛生的領導問了一句。

　“我愛人和家裡的長輩。沒來過塞城，都知道這邊風景好，所以……”張凡笑著給介紹了一句。

　“哎呦，貴客，貴客啊！行了，張院，您就別操心了，交給我了。”說完也不等張凡回話，直接打電話給旅遊局的局長，“把咱們旅遊局的一朵花派到塞城酒店接待一下茶素醫院院長的夫人！”

　張凡也沒堅持，油煙不進好不好，好！但，張凡無意於改變這個風氣，他隻想順順利利的采集病株，把這些沒有得到規范化治療的患者進行規范化治療。

　看著邵華被縣裡的乾事引領者離開醫院，張凡想讓老頭也離開，畢竟師父是個普外的醫生，不是傳染科的，可老頭不願意！“小子，別看不起人，我治療結核的時候，你還不識字呢！”

　邵華離開後，張凡就讓王紅從試驗車裡面拿下來了口罩白大褂，王紅幫著老頭穿好，張凡這邊也收拾好了。

　進入大廳，張凡不高興了！因為他發現很多咳嗽的患者和普通患者混雜著排隊就診。

　“王紅，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不做隔離區！你還懂不懂一點傳染基本常識?”

　張凡肯定不會批評孟克，一個年年夏天在草場上忙著剪羊毛的貨知道啥。

　“我……”王紅委屈的都沒辦法，可也不能解釋，領導發火了，先接受批評，完事了再找機會慢慢說。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覺得大廳這麽大，通風這麽好，應該沒事情的。哎呦，張院，你別罵王主任，王主任讓隔離來著，我覺得……”

　“行了，趕緊弄出來一個隔離區，讓那些沒帶口罩的醫生都撤出來，我們茶素醫院的進入。老哥，這一行，到了縣醫院這個級別，一定不能大意。

　你記得以前誇克的鄒院長嗎，就是巴圖院長的接任者。人家以前是茶素醫院ICU的主任，後來上任後，說過一句話，說自從當了縣醫院院長後，他就沒好好睡過覺，天天提心吊膽。

　老哥，別位子都沒坐熱，就弄出個錯誤被人管了飯啊！”

　畢竟都是當年從微末中相識，當年人家還專門給張凡宰羊招待，就是這點煙火情，張凡也要提醒一下，至於聽不聽，在他！

　沒一會，隔離區就弄出來了。張凡、趙燕芳、盧老頭、還有傳染科的黃主任，還有決定留在實驗室的四個傳染科醫生，全部武裝整齊的開始坐診。

　“有低燒嗎?”

　“有咳嗽嗎?”

　“痰中帶血嗎?”

　張凡、趙燕芳他們不停的問診，不停的開著醫囑抽血。“張院，盧老讓您過去一趟，還讓趙博士也過去一趟。”

　“好！”張凡處理了手裡的患者後，起身就走，走到王紅身邊的時候，“剛委屈你了！”

　“沒，沒，沒事！”王紅眼圈都紅了，她沒想到張凡竟然會道歉！

　進了盧老的門診病房後，張凡看到盧老頭面前坐著一個年輕姑娘，穿著皮大衣。當然了，這個皮大衣可不是城市麗人穿的那種，而是帶毛的羊皮褂子。

　“這是從婦科轉過來的！”盧老看到張凡和趙燕芳後，就說道。

　“先檢查一下！”然後張凡對著姑娘說道:“赫茲，哪裡不舒服了?”

　赫茲就是姑娘的音譯，張凡語言上的天賦太差，也就會這麽一兩句不標準的民族語言。

　“肚子，肚子裡好像有娃娃了，晃蕩晃蕩！還有咳嗽，屁股癢！”年輕姑娘說著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烏黑的大眼珠，偷偷的瞅著面前的年輕男醫生。

　“結婚了嗎?”

　“沒有！”

　“有對象嗎?”

　姑娘紅著臉蛋，抬頭看了看張凡，搖了搖頭。草原上的姑娘其實比城市裡的姑娘成熟的更早，因為從小就見過春季發青的各種動物，所以張凡必須問清楚。

　“你躺下吧！”然後看了一眼趙燕芳，還是對姑娘說道:“我給你體檢！”

　不是看到姑娘張凡就上手，其實是張凡信不過趙燕芳的查體，就和趙燕芳信不過張凡科研一樣，醫生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都不太相信別人，只相信自己。

　姑娘躺在檢查床上，開始脫衣服。反正脫的比較艱難，因為皮大衣的緣故，繩子捆的很牢實，張凡瞅了一眼，這玩意沒點技術的，根本就解不開。

　等脫了衣服，小麥色的肚皮上微微鼓起，看起來的真的像是懷孕了一樣。

　可張凡手放在姑娘的肚子上，就知道，這尼瑪哪裡是娃娃，這明明就是一肚子的水。

　隨著張凡手部的用力，壓迫在肚皮上，腸鳴音也開始亢進，咕嚕嚕的像是屁迂回進入了腹腔一樣，年輕的姑娘不好意思的閉著眼睛。

　“疼嗎?”

　“嗯！疼，你輕一點！”

　等檢查結束，盧老頭問道:“怎麽樣?”

　“大概率的是結核性腹膜炎，腹水都出來了！”

　“還大概率，這就是腹膜炎，你再看看姑娘的肛門！”

　雖然姑娘一臉的羞愧， 但還是聽話的脫掉了褲子。厚厚的袍子脫下來後，撲鼻的味道，一種血液發酵混著肥肉被捂餿的酸臭味道撲面而來。

　真的，很多人覺得婦科醫生，婦科男醫生會怎麽怎麽旖旎，其實都尼瑪騙人的，不被弄個人生無趣就已經很是心態強大了，還旖旎，屁哦！

　姑娘的肛門部，紅腫的明顯，腫脹的皮膚好像就是抹了粉色口紅一樣，可中心是粉紅的，外圍全是白斑。真的就像是妖冶的一點紅。周邊還有橫七豎八的各種抓撓的痕跡。

　“這就是典型的結核性腹膜炎伴隨肛周感染！”

　張凡這個時候才明白，這老頭記仇啊！

　“我覺得這個姑娘要盡快抽腹水！”老頭的話其實沒說完！

　“嗯！”張凡點了點頭，肛周什麽的問題不大，主要是有腹水了，姑娘的小麥色不是曬的，而是肝髒出問題了，這才是老頭喊張凡過來的最主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