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浩晨的確是想起了很多事情。
那些記憶好像突破了某些屏障,滲透出來。將關於蔚紫纖的記憶重寫。
從進入校門的那一刻起,到學生會的相識。從牽手的那一刻,到甜蜜的旅行。從離開時刻的顫抖,到在空曠的荒野裡歇斯底裡的大聲哭泣。
他想起最後躺在草地上,她給了他一個吻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他們分手以後,蔚紫纖舉家搬出了‘飛湍’星。寧浩晨望著遠去的艦隊,決定不惜犧牲自己的腦組織,用藥物刪除自己的記憶。又經過了一系列痛苦的手術之後,原本憂鬱的他逐漸忘卻了這段感情,重新變回了一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
一個學期後,他回到了班級,重新回歸人們的視線。就這樣,他的印象中依然有這麽一個女孩,但已經沒什麽交集。仍然有她的記憶,但記憶中從來都是他在看著她。卻從沒有想過為什麽他的視角可以離得那麽近,看的那麽清晰。
然而這一次,當寧浩晨再次醒來,這段封塵已久的往事又被喚醒。他的大腦似乎重新洗禮了一般,原本被藥物破壞的記憶細胞重新生長,被定向修改的紋狀體也被完全的糾正。
一時不能接受的寧浩晨在房間裡躺了兩天,任誰敲門,最後都讓大白將他們請走。
然而此刻,寧浩晨摸著似乎透明的艙壁,他望著遠處,感覺一切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對於蔚紫纖,他談不上愛,也沒有了恨。最多就像是播放電影,是一段失敗的感情。就像他吃著爆米花,品味著別人的故事,卻總是覺得還缺少了些什麽。
“我有讓你知道的理由,而且只能是你知道。”蔚紫纖左眼流出一滴眼淚掉在了地上,默默地說著。隨後她笑了,笑出了聲。
“看來你似乎想起來了,那也好。知道當初你傷的這麽深的時候,我也很自責。但我也沒有辦法再補償你什麽。不過現在一切過去了,你的記憶恢復了,我也解開了一處心結。”
寧浩晨轉過頭重新走到座椅旁,坐下。
“你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麽,當年,也是我自己的決定。和旁人無關,說起來我這人緣是有多好,還是多不好。竟然沒有一個同學再跟我提起過你,哈哈。”
寧浩晨笑罷,又給自己倒了杯水。
“你說有你的理由,我也就姑且相信了。至於是什麽,你應該不會說,我也就不問了。過去我不了解你的世界,也沒能力保護你。
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有大白。我們有能力保護你。不管是誰會來傷害你,我們都能解決。跟我一起回去,別一個人扛了。”
寧浩晨眼神散發出一種氣場,那是種男人的可靠。蔚紫纖想起了那個夏天,她第一次看到這個陽光大男孩笑容的那個下午。也是被吸引,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
面對這樣的目光,蔚紫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時間就定格在這一刻,就好像當初他牽起她的手一樣。
“檢測到竊聽射線探入你們的房間。”大白的聲音直接灌入到寧浩晨和蔚紫纖的腦海中。
隨後三者開啟了顱內回響。
“這個研究所已經檢查了上萬遍,不會有問題。大白,黃誠宇現在在哪?”蔚紫纖看了看遠處的大白。
“他在臥室內睡覺,而且從來不喜歡被子……”大白的語速稍快。
“能查到源頭嗎?”寧浩晨從容的喝了口水。開口道。
“說起來,紫纖你應該好久沒有回學校看了吧。
” “嗯,不知道老師他們還認不認得我。”蔚紫纖開口回答,但顱內回響卻說。
“射線監聽很難查到源頭,恐怕我們疏忽了某些地方。”
“從方向判斷,是從地下傳來。”這一次大白的一條機械臂抓著一直完整的海底生物。它正慢慢的返回研究所。
“好像畢業八周年了,到時候如果我們一起出席聚會,不知道同學會怎麽想。”蔚紫纖面帶笑容。
“還能怎麽想,這幫孫子肯定打聽好了之後就會起哄。”寧浩晨眼睛看向了門口。
“那好,叫醒黃誠宇保護好我妹妹,我和紫纖去地下室再搜索一遍。大白你隨後趕過來。”寧浩晨顱內回響說完這句話,將杯子內的水喝光後放在的茶幾上。
他和蔚紫纖相互看了一眼。下一刻,還在坐著的兩個人忽然消失。
寧浩晨覺得眼前一虛,就來到了地下室。他的身旁,蔚紫纖右手攥著一把黑紅色的長劍。將內甲開啟了戰鬥形態。
“竊聽射線消失,對方已經察覺到你們的移動。寧清雯已經將黃誠宇叫醒。”大白的匯報完畢。
“好,我和紫纖從地下室一層搜索到三層。你負責重新搜索一至七層。”寧浩晨拍了拍胸口的橙色三角。‘N7’防護服後背的發光條熄滅,領口兩側出現了金屬材質的頭盔,最後扣在中間一處,寧浩晨將上蓋扣下,眼睛位置狹長的橙色的光驟然發亮。
蔚紫纖點頭示意了一下,寧浩晨從後腰取出一把手槍,名叫‘毒蠍’,蔚紫纖轉過頭看向前方的艙門,兩個人同時開啟了光學隱身。
走廊沒有聲音。寧浩晨身後的兩顆小球向著四周掃描。走到盡頭,蔚紫纖發現艙門是開著的。她眉頭皺了起來,同時發出顱內回響給寧浩晨和大白。
“這裡顯然有人來過。這些門我都親自檢查過不會開啟。”
寧浩晨身後的小球上前掃描了一下沒有任何DNA印記。見毫無結果,小球探入室內,寧浩晨將視覺共享給蔚紫纖。
兩個人的環視頭盔內既可以看見自身360度視野范圍的圖像,也可以看見白球探測的視野。然而這種視覺共享需要很高的精神力最為支撐。此刻兩個人的精神集中度都很高。
小白球探索的室內是一處實驗室,內部有很多的光腦和實驗器材。四周懸掛著數十個全透明的屏幕。周圍的艙壁內是一個個巨大的圓柱體容器罐, 裡面的東西早已不見。小球視野內的左側有一張試驗台,上面散亂的擺放著一些彈殼和一疊紙,那疊紙上還放著一個空著的罐頭。
“注意,這裡可能還有東臨的人。”蔚紫纖記得她上次來到這裡殺掉了幾個機械守衛和無面人以後,大白已經將內部打掃一空。
然而小球的視線忽然一黑。下一刻,強烈的光線亮起,艙門被一股強大的力量衝擊,瞬間將內外打通。巨大的聲音和衝擊力襲來,兩個人腳下用力分別竄向兩旁。
寧浩晨舉槍瞄準前面的光亮。蔚紫纖則一個瞬移進入了室內。屋內一下子響起巨大的金屬撞擊聲和幾聲槍響。
聽見聲響的寧浩晨也迅速竄入室內。灰塵驟起,他只能看見眼前是一個高大的人,顯然不是蔚紫纖。寧浩晨抬手三槍。‘毒蠍’手槍的後坐力驚人,射程和殺傷屬於中等偏上。
然而寧浩晨的耳朵裡卻聽到似乎是蔚紫纖的悶哼,似乎是中了槍。他立刻停了下來,想要衝過去一看究竟。卻忽然有一隻手卻將他拉住,寧浩晨環視頭盔內發現那正是蔚紫纖。此刻正用剛剛拉住他的左手捂著右側肩膀。
顯然她是中了槍,可寧浩晨聽到的聲音並非從身旁傳來,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位置停留。
“我說你們兩個,來的也真是時候。”那個人的聲音響起,寧浩晨汗毛都豎了起來。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
室內的塵埃很快下落。那個身影也逐漸清晰。寧浩晨的眼睛逐漸睜大,因為遠處那位不是別人,正是德林艦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