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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呃，朋友，也不對.......反正兩人關系現在有些錯亂。但隨著那一擊掌後，房間的氣氛在爽朗豁達的笑聲下，立時變得不一樣了。

尤其姚璟，更是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頗有立即大乾一場的衝動。

可興奮喝了一杯茶後，他又鬱悶了:“瑾兒，那汪謹可不是什麽經製吏，而是正經的朝廷命官。就算本官想給他穿小鞋，也沒那麽容易的......”

何瑾真是對姚璟有些無語了:還是死腦筋啊，對付下屬除了穿小鞋兒，就想不到別的法子了嗎?

穿小鞋兒又不是萬金油，對付不同的敵人，得用不同的計策好不?

不過想著姚璟畢竟只是剛起步，他便耐心地言道:“師父，用計要因人而定、因事而定。汪謹這次明顯有備而來，處心積慮離間我們師徒情誼，明顯為的就是此番秋糧征收。”

“就算弟子再不懂收稅一事，但也知全縣一歲之入，其中油水會有多豐厚。也唯有如此，汪謹別無選擇下，才會想著先搬開眼前的礙腳石。”

“而他既然都這樣做了，我們又成功地將計就計、化明為暗。此時，正是借用這一事件，大展拳腳、反戈一擊的良機啊！”

姚璟聞言，一邊深深點頭、一邊不由羞赧一笑，道:“確實如此......可為何，瑾兒你一眼便能看穿如此多的東西，本官便毫無頭緒?”

“這?......”何瑾一下又無語了，只能期期艾艾地解釋道:“大概，也跟人跟事兒有關吧?”

“師父方正君子，自然對陰謀詭計少些嗅覺。弟子就不一樣了，心思一直在往這方面使，練得多了，也就熟能生巧......”

越解釋越覺得不對勁兒，何瑾反應過來，又趕緊一拍桌子，轉變話題道:“師父，當務之急，是我們要弄清汪謹這次在秋糧征收一事，到底耍了什麽貓膩！”

一說到正事兒，姚璟面色凝重起來:“還能有什麽貓膩，八成就是下面官吏和裡甲糧長因緣為奸，瞞報一些戶口，這樣本縣所收稅額就會減少。”

“但百姓納稅時，卻一點不少。多出來的錢糧，自然進了官吏和鄉紳們的腰包，卻讓我這個知縣來頂缸。”

畢竟也當了一年的知縣，姚璟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隨著汪謹的詭計一破產，姚璟也便立時想到了這個。

可說完之後，姚璟卻手一攤，痛苦道:“普天下大抵都這個樣子。問題是，我們雖心知肚明，卻根本沒一點辦法！”

“哦?......竟然是這樣?”何瑾卻越聽越來勁兒，不由手摸著下頜調侃道:“原來是官吏和鄉紳糧長的相互勾結、損公肥己.......沒想到這次汪謹，竟還引出了一個大活兒，這就更有意思了......”

聽著這賊兮兮的語氣，姚璟不由也眼珠一轉，激動問道:“瑾兒，你這是有法子了?”

“有啊，這不明擺著的事兒嘛。”何瑾轉頭疑惑地望著姚璟，也一攤手，不明白姚璟為何這會兒還想不出法子:“我們學著汪謹的法子，分化拉攏，逐一破之，不就可以了嗎?”

兩人久久地對視了一眼後，都有一種感覺:這人的腦子，好像跟我的不太一樣啊?......

好在，氣氛尷尬一會兒後，還是何瑾比較機靈，主動向姚璟解釋道:“師父你看，汪謹同縣衙胥吏、鄉間糧長縉紳相互勾結多年，早就形成了鐵板一塊的利益集團。

”“我們若想著貿然對付，整個利益塊頂端的汪謹，必然感覺無處下手。唯一的辦法，就是先從剪除他羽翼開始。”

“削弱他勢力的同時，還能增強我們的實力。待最後圖窮匕見之時，已此消彼長，何愁不能一戰定乾坤?”

“妙啊！”姚璟聞言不由一拍案桌，喜不自勝:“不錯，動不了汪謹，我們可以先從那些糧長下手。”

“只要將那些糧長都拉攏到我們的陣營，便相當於給汪謹來了一記釜底抽薪。如此一來，汪謹便成了無根之木、無本之源，到時候，還不任由我等搓扁揉圓?”

姚璟越想越興奮，感覺渾身的細胞都在呐喊著、躁動著:搞定縣衙公務裡，重中之重的糧稅征收工作，便相當於握住了全縣的錢袋子。

而握住了錢袋子，便相當於完成了縣衙所有公務的一半兒！——因為誰都知道，有錢才好辦事兒！

做到了這個，不正是自己這兩年來，夢寐以求的結果嗎?

可激動興奮了大半天后，走來走去的姚璟，忽然臉色又是一苦:原因找到了，反擊的方略也有了，可具體該怎麽做呢?

為什麽這種事兒在何瑾看來，就那麽手到擒來、理所應當。而自己也什麽都清楚了，可還是毫無頭緒、一籌莫展?

無奈之下，他只能頹然地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如實言道:“瑾兒，為師當真昏朽不堪、冥頑不靈。你就如實說罷，接下來到底該怎麽做?”

何瑾也重重歎了一口氣，終於也有絲明悟:看來，耍陰謀詭計這種事兒，真要講天賦的。有些人，你把解題思路......不，你把參考答案都拿出來了，他還是一竅不通。

幸運的是，這樣也挺好。

姚璟不善陰謀詭計，才顯得自己不可或缺嘛。

由此，何瑾便直言回道:“師父要做的，就是回到縣衙後，裝作今日之事從未發生過。剩下的事兒，就交由弟子代勞吧......”

“哦，你的意思的是，讓我回去繼續當那個泥塑木偶?”

何瑾一愣，不明白姚璟是不是，還有些小小的不甘。

好在沒等他開口，姚璟便已釋然一笑，起身拍著他的肩膀道:“放心，這事兒師父最拿手。用你的話說，為師這是本色出演......”

“呃......哈哈哈。”何瑾還能說什麽，他只能發出了這麽浮誇的掩飾假笑，然後恭送姚璟道:“師父說笑了，師父請慢走。”

“術業有專攻，人盡其用。 ”姚璟頭也不回地擺擺手，道:“放心吧，為師已大徹大悟，知曉該怎麽做的。剩下的，你就放心大膽地去做，有事兒為師替你扛著！”

姚璟一走，這個房間的氣氛立時就不同了。

這時何瑾一臉陰冷奸詐，帶動著空氣都有些凝固起來:“本縣一共八位糧長，想要敲山震虎，究竟該先從哪個下手好呢?”

不由地抓了抓腦袋，何瑾就想到了一個人，對著身後的宋大力問道:“大力，我記得李儀那個老娘舅，似乎就是一位糧長來著?”

“不錯。”宋大力點頭，回道:“他是上溪鄉的糧長。”

“敢帶著一鄉的百姓械鬥，看來那家夥也不是什麽好鳥兒。既然如此，做生不如做熟，就拿他開刀好了.......”

宋大力聽著何瑾這陰森的語氣，不由提前為那位糧長娘舅默了把哀。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不知師爺，打算如何對付他?”

“這事兒你怎麽還問我?”何瑾嘿嘿一笑，起身拍著宋大力的肩膀，道:“誣陷栽贓，敲詐勒索，不都是你們衙役胥吏的拿手好戲嘛。”

“不懂的話，就回去向那些老衙役討教討教。”說著，何瑾已經推開了房門，回頭還向宋大力握了一下拳，鼓勵道:“大力，我看好你哦......”

宋大力頓時臉色一苦，心中又開始替自己默哀了:師爺，你這不只陰謀詭計厲害，馭下用人的本事兒，更是爐火純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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