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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請了，聽說縣衙裡招收捕快衙役，我想來試試運氣......”

一句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但雀哥兒還是眼皮子都沒抬，撥著瓜子殼笑道:“嘿嘿，今兒個真是奇了怪了，蠢貨都扎堆兒來......”

話剛說到這裡，雀哥兒就覺得周圍的空氣很不正常。該有的轟笑聲沒有出現，反倒還有個老卒子，狠狠掐了一把他後腰。

“老劉頭兒，你找死是不是！......”雀哥兒別看年紀小，卻是衙門裡的老人兒。而且，他姐夫還是兵房的司吏。

故而，除了惹不起的人兒外，他對這些卒子一向是脾氣大、口氣也衝。

可就在準備拿老劉頭兒開刀，狠狠樹立下他‘縣衙大門兒一哥’的形象時。卻猛一抬頭，看到何瑾正一臉卑怯猶豫地望著他。

刹那間，雀哥兒直接從條凳上蹦了起來，驚聲道:“何師爺，您回來了?”

然而，何瑾卻跟失憶了一般，仿佛沒聽到雀哥兒的話。

他摳摳索索地從懷中掏出十文錢，還堆出了一臉的笑，繼續道:“小哥兒，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這規矩俺懂。您費費腿兒，麻煩給通傳一聲......”

雀哥兒瞬間覺得自己一下墜入萬丈深淵，嘴皮子都開始哆嗦。畢竟，這十文錢的橋段兒，他剛經歷過......

可等了半天，也沒看到何瑾發飆。甚至，他那眼神兒還愈加卑怯猶豫。

“何師爺，你，你這是......得失心瘋了?”雀哥兒大著膽子猜測，隨後越看越覺得有可能。

否則，何師爺怎麽一副完全不認識自己的樣子，還跑來縣衙裡求當衙役?

只是，這好像也不對，沒聽說何府傳出這事兒呀......

但不管怎麽說，先小心伺候著肯定沒錯。說不定送回府中，何師爺清醒後，還會給自己些好處呢。

於是，雀哥兒便滿臉笑了起來，輕扶著何瑾道:“師爺，我可不敢要你的錢......”

誰料何瑾這會兒，卻忽然詭異地笑了起來，猛地將手中的十文錢甩在雀哥兒的臉上，喝道:“不要也不行，你的遣散費就這麽多！”

雀哥兒的臉一下漲紅了，惱怒地看著何瑾，忍不住想一拳揍在那同樣年歲的青蔥臉上。畢竟，他可是從頭至尾、從裡到外，被狠狠羞辱了一番。

何瑾此時卻直起了腰，冷冷地打量著雀哥兒。

那一雙眼睛仿佛兩柄刀子，看破了雀哥兒的內心:“怎麽，是不是感覺心跳加速、氣得渾身發抖、怒火還騰騰地往腦門子上湧。可理智偏偏又告訴你不能衝動，只有憋著情緒讓自己難受?”

這時候，典韋、許褚還有宋大力，也拖著那幾個青皮無賴從小巷裡走出來了。兩個農家漢子，也在衙役的攙扶下，出現在雀哥兒的眼前。

何瑾指著那兩名農家漢子，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剛才這兩人跟你一樣，恨不得用巴掌扇死你這小兔崽子！”

“怎麽，是不是還不服，覺得你是城裡人兒，有門有路有見識，他們就不敢惹你?”

何瑾冷冷一笑，反手一巴掌就扇在了雀哥兒的臉上:“可我比你更有門有路有見識，我就敢扇你！”

雀哥兒直接被扇得倒在條凳上，一雙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何瑾。

然而，何瑾卻連看都懶得看，而是繞過他看向那些門禁卒子，伸手一指:“你，你，還有你，都出來！......”

那些被點了名的門禁卒子，

誠惶誠恐地走了出來。正以為他們會跟雀哥兒一樣，被何瑾當眾羞辱的時候，卻不料竟發現何瑾笑了:“你們還不錯，適才取笑嘲弄的時候，我看到你們都沒笑，還露出了點憤慨的神情。”

“只不過，這衙門的風氣早就壞了歪了，你們也知道說話沒用。所以，你們只能忍著、看著，但好在良知未泯，還有得救......”

說著，何瑾再度望向那些剩下的門禁卒子時，就笑得更燦爛了。

只不過，那燦爛裡多了一絲陰冷不名的味道:“而你們呢，就屬於沒得救的......來吧，隨我走一趟吧。”

這些門禁卒子登時呼啦啦跪倒一片，一個個磕頭求饒道:“何師爺，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何瑾卻忽然吼道:“我就是在給你們下次的機會，不想進來挨板子的，以後也不用來了！”說罷，他也不攔著，直接走入了儀門。

“哼，裝什麽個大尾巴狼！我們走，改日還得縣衙把我們請回來！”雀哥兒這時倒英勇了起來，帶頭兒就向外走。

可不料典韋一伸手，就將他跟拎小雞子一樣拎了起來，嘿嘿笑道:“那些門禁卒子可以走，你卻要領了板子再走！”

這一下，就算再蠢的家夥，也知道何瑾這位縣衙大魔王，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

一些眼皮兒活泛的家夥，當即就灰溜溜地跑了出去。剩下些想走、又不甘心的，一咬牙就跟著何瑾進了縣衙。

到了典史廨的時候，何瑾看到三班班房裡的那些衙役，還正在耍牌吃酒、好不逍遙快活。

他當即二話不說，上去直接就掀了桌子，囂張至極地喝道:“我胡漢三又回來了！識相的，最好麻溜地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雖然將近一個月沒來縣衙，但縣衙裡依舊有他蠻橫跋扈的傳說。

這些衙役們都很清楚，就算綁一塊兒，也不是典韋的對手。更何況，典韋身旁還多了一位內勁外放、深不可測的霸道猛男。

一時間，三班房裡鴉雀無聲，愣愣地望著何瑾不知所措。

其中有個年長的皂班衙役，似乎是這些家夥們的頭兒。他眼珠轉了轉，便開口道:“何師爺，這典史一職已不歸你管了，還是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的為好......”

這話落下，那些衙役們也反應過來了。按照平日的揍性，他們必然會哄堂大笑、以壯聲威的。

幾個衙役就習慣性地想附和轟笑，可何瑾這煞星只是淡淡一哼，他們乾笑都還沒來得及出口，就嚇得又憋了回去。

可接下來，何瑾好像有些遲滯，竟緩緩點起了頭，讚同道:“嗯嗯，有道理，師父已把典史一職交付給了劉縣丞，我要是還狗拿耗子，未免就太不像話了。”

“這樣一來，師父的面子沒地方擱，我還得罪了二老爺......”

那老衙役冷笑了兩聲，陰聲怪氣地回應了一句:“響鼓不用重錘，師爺年紀雖小，卻是個明白人兒。”

“嗯嗯，承蒙誇獎，愧不敢當。”何瑾也客氣回道。

但就當所有人都認為，何瑾會灰溜溜離開班房的時候，卻看到他愣是沒挪地方。相反，宋大力還搬來了一張椅子，何瑾就一屁股坐下，擺明了一副不肯走的架勢。

這就讓班房裡的衙役都傻眼了:啥意思這是，耍賴皮呢?你以為自己在這裡盯著， 我們就會好好乾活兒?

那老衙役眉頭深蹙，明顯也想不出何瑾用意。不過他也不愁，偷偷一掃眼神兒，登時一個小衙役就從後門兒溜了出去。

何瑾明顯看到了，卻連眼皮子也不抬，讓氣氛就這麽繼續僵持了下去。

待典史廨裡那個機靈的小書辦，又貼心地送來一杯熱茶後，何瑾才輕啜了一口，忍不住笑道:“你們知道嗎?剛才跑出去的那個小衙役，肯定會挨一頓臭罵回來的。不......說不定還會挨兩巴掌。”

這些衙役們一愣，心中不由齊齊一凜:他竟然已猜到剛才那人幹啥去了......

剛想到這裡，果然就看到那小衙役，捂著臉可憐兮兮地跑了回來。

一看這些衙役齊齊變色，何瑾不由再度一笑，悠悠道:“劉縣丞何等人老成精的人物兒，會蠢到被你們這些家夥當槍使?”

“你們啊......”放下茶杯，何瑾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搖了搖頭失望道:“就算消息再不靈通，也該知道一個典史，已被我搞得家破人亡。”

“聽清楚，是被我搞得家破人亡，而不只是掀下台那麽簡單——有這樣的凶名戰績在身，劉縣丞就算是你們親爹。也會考慮一下，要不要親自下場赤膊跟我鬥吧?”

眾衙役這才警醒，不由神色慌亂地對視了一眼:不錯，何瑾說的一點沒錯。刁德一都不是對手，他們又從哪兒來的迷之勇氣?

靜茹姐姐給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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