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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黃舵主，在下不過一未及弱冠的無知小子、混吃等死的蠹蟲勳貴，不知白蓮聖教怎麽就看上了小子這號人物?”何瑾戀戀不舍地放下了筷子，顯然一頭霧水，還搞不清狀況。

黃瑜善卻呵呵一笑，擺手道:“公子太過自謙了。所為知易行難，世上大多才子儒生隻知誇誇其談，完全不知行事艱難。”

“如刁家的案子，老夫苦心造詣，卻被公子四兩撥千斤毀破。如此手段，方是真真正正的大智慧。”

黃瑜善面色和煦、嘴上客氣，可說到最後的時候，語氣裡卻不自然帶出一絲難以名狀的忿怒。

然而，何瑾卻似無察覺，愣了一會兒後，才害羞地一笑，道:“哈哈哈......黃舵主這麽一說，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我以為自己隱藏地夠深了，沒想到原來還是跟黑夜裡的螢火蟲一樣，怎麽都逃不過白蓮聖教的慧眼。”

說罷，何瑾還望向了一旁的柳寒霜，畫蛇添足地來了一句:“白蓮聖教真是有眼光啊......寒霜姑娘，你說是不是?”

柳寒霜畢竟一個弱女子，來到這龍潭虎穴也食不知味。好在何瑾滿不在乎的情緒感染了她，才略微吃上了那麽幾口。

現在突然被這麽一問，頓時一張絕色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和疑問:公子，你這麽不要臉，伍姨娘知道嗎?

好在黃瑜善卻高興不已，舉杯向何瑾暢快笑道:“沒想到公子如此果敢乾脆，這般便棄暗投明。來，老夫敬公子一杯！”

可何瑾卻沒端起杯子，而是鬱悶說道:“黃舵主，雖然白蓮聖教慧眼識才，可我暫時還不能加入聖教。更何況......”

何瑾此刻臉上微微一凜，又道:“更何況，黃舵主也沒真心想要在下加入吧?”

黃瑜善的笑臉再度凝住了，廳堂裡那些陪席的頭目們，也隨著變了臉。有性急的，還直接將手壓在了兵刃上。

可何瑾卻仍舊自顧自地說道:“革命可不是請客吃飯，黃舵主雖然擺出了一番禮賢下士的樣子，但上來一不問在下對白蓮教何等看法，二又不提給在下一個什麽職位，就這麽一頓酒走個過場......”

“在下若就此說真心加入了，想必黃舵主自己都不信吧?”

這番話落下，廳堂裡的氣氛一時變得凝重肅殺起來。舵主黃瑜善面沉如水，一雙微眯的眼中絲絲殺機流露。

來回摸弄了幾下酒杯後，黃瑜善最後才哈哈一笑，忽然呵斥左右道:“都幹什麽，何公子可是老夫真心請來的大才！”

“適才一番言論，可謂剖心坼肝，爾等豈可造次，失了咱聖教的禮數！”

一番做戲後，黃瑜善才轉頭望向了何瑾，準備再說兩句場面話。可剛一回頭，他就鬱悶了。

只見何瑾一雙眼睛貪戀不舍地盯著碗筷，表情還可憐兮兮的。

看到黃瑜善望來，何瑾主動開口道:“黃，黃舵主，買賣不成仁義在。我，我還能繼續吃嗎?剛才你進入正題太快，我都沒吃飽......”

黃瑜善這個無語了，江湖裡大風大浪闖多了，各種人物兒也見識了不少。

可何瑾這樣兒的，他還真是頭一回見。

無奈下，他只能尷尬地笑兩下，擺手道:“吃吧吃吧，呃......公子遠來是客，一定要吃好喝好。”

說罷這話，黃瑜善似乎又想起什麽一樣，繼續道:“哦，對對，不知公子對我等白蓮教，可有何看法?”

但何瑾這會兒顯然會錯了意，

嘿嘿笑道:“聽說白蓮教裡的女妖精，天天參極樂佛禪，妖冶魅惑地狠呐......”‘砰’的一聲。

黃瑜善握著酒杯的手，就把那白瓷酒杯捏碎了。

何瑾嚇得直接一個哆嗦，想到自己的骨頭可沒酒杯那麽結實，趕緊連連說道:“我就是說說，隨口說說......”

可不料，黃瑜善卻面笑皮不笑，吩咐道:“都還愣著幹什麽，沒聽見公子說有酒無宴，不肯與老夫坐而論道嗎?還不速速將帶發佛女們請來，為公子助興！”

一聲吩咐，廳堂上立時絲竹聲起，間或中，還有佛教樂器擊奏的梵音。四位身穿薄紗的美人兒，搖曳著曼妙的身姿而入。

這些身段風流的少女，就在空靈浩渺的樂曲聲中翩翩起舞，荷袂蹁躚、羽衣飄飄......她們用纖手、用妙目、用腰肢、用腰間的布帕、手中的團扇，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舞蹈出一段段勾人心魄的誘惑。

何瑾此時已吃了七分飽，又看到這些美女媚眼頻拋、腰肢款擺，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黃瑜善仔細觀瞧著何瑾的一舉一動，見何瑾真被美色所迷，心中不由暗笑了起來:果然是少年人心志淺薄啊，縱然才智無雙，卻也難過這美人兒一關。

思慮至此，他忽又心生一計道:“公子若是看得過眼，今夜就讓這四位佛女，一同與公子參詳極樂天如何?”

何瑾卻嘿嘿笑了起來，用男人都懂的語調兒道:“不勞舵主費心，舵主這不都為在下準備好了嗎?”說著，何瑾色眯眯地望向了一旁的柳寒霜。

黃瑜善還想再勸，可一看那位柳寒霜，只見相貌身材均屬一流，名滿京城不說還氣質清冷，比場中四位佛女高出不止一籌。

此時再看向那些周圍的頭目，都隱隱透露出對自己的不忿，黃瑜善才陡然知道自己中計了！

因為白蓮教的教義，主張天下兒女都是無生老母的子女，自要親親熱熱的。可這一親熱起來，佛女們當然就親熱地滾到了頭目們的床上。

此時讓自己的相好兒，來勾引何瑾，無論讓哪個男人都受不了......而從何瑾之間對白蓮教的見解分析來看，他顯然是知道這點的！

這下黃舵主就真心鬱悶了:交鋒這麽幾個來回，發現何瑾真是條泥鰍，見招拆招、滴水不漏不說，還不著聲色地就暗算了自己一回。

原以為自己看透他了，可再回頭一想，又覺得什麽都沒看出來。

無奈之下，黃瑜善隻好道:“這酒也有了，樂也備了，公子胸中的丘壑，也當向老夫一吐為快了吧?”

“哦哦......對白蓮教的看法啊。”何瑾似乎才反應過來，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開口言道:“胡亂瞎搞搞也就算了，千萬別當真，成不了什麽氣候的。”

話音剛落，堂中的一張桌子就飛了起來。

隱忍了很久的許老虎終於爆發了，抽刀怒指著何瑾喝道:“小賊，你汙蔑聖教，詆毀無生老母，必當受三十三萬天降鋼刀刺身，巫毒黑水化為爛泥之刑！”

許老虎言罷，其他那些頭目也紛紛抽出了利刃，齊齊指向何瑾道:“小賊，還不速速謝罪！”

就連那四位適才還輕歌曼舞的佛女們，此時也絲絹邊裡露出了刀片，桃花扇柄那裡彈出了刃鋒......望向何瑾的眼神兒，也不複之前的含情脈脈，而是無盡的殺機。

黃瑜善見狀，也徹底撕破了臉皮，陰森森地說道:“何公子，自你到來時，老夫也算以禮相待。手下這麽多兄弟姐妹，老夫從未這般低三下氣。”

“可你一而再、再而三不知好歹，辱滅我聖教。”最後，黃瑜善猛地一拍桌子，頓時桌案四分五裂:“若公子再不說出一番道理來，休怪老夫下手無情！”

何瑾這才怏怏不舍地丟掉了手中的筷子，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汁水，歎氣道:“果然忠言逆耳，不說時你們非讓說，真說了又喊打喊殺，你們白蓮教真不好伺候......”

黃瑜善忍不住眼皮子突突直跳:你大爺的，我之前讓你說了嗎?還不是你一直誘騙著我，現在反倒是我們的不對了?

可就此殺了何瑾?

黃瑜善才舍不得呢:媽蛋，現在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不聽一聽怎能罷休?

於是，他虎軀一震，咬牙切齒道:“別廢話，趕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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