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飛發現一個規律，越是大領導，越沒有架子！

以前在四團的時候，張允文是這樣，到506，何先韜也是這樣，現在見到了更大的BOSS，還是這樣！

反倒是那些倒大不小的領導，一個個架子端得老高，比如某師副參謀長。

徐飛收回散亂的思緒，黎參謀長看上去很和藹，很親切，儒雅中透露出隨和，一點也不像是位高權重的樣子。

掌上千秋史，心中百萬兵，不外如是吧?

龔秘書招呼徐飛坐下的當兒，他放下手中正在批閱的文件，直接過來了。徐飛隻得又起身，敬禮握手，等他坐下以後，再端端正正坐好。

“唉呀，早就想見見你！”首長說話了，滿面笑容，“上次你們去阿國回來，我就說過來看看的，一直也沒空，你們從瓜港回來，我又恰好不在，所以，小徐啊，你可不要怪我哦?”

“哪裡哪裡！首長言重了！”徐飛趕緊道，客套話。

“嗯，這一次要不是你出了這麽個事，我都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你呢！哈哈！”黎參謀長先笑起來。

徐飛陪笑:“對不起，給首長添麻煩了！”

“不不不，麻煩倒不麻煩，解放軍要怕麻煩，那還打什麽仗，你說是吧?”

“是！”

“這事兒你也不用擔心，先放那兒，自然會有人處理，我今天找你過來呢，倒也不是為這個事情……”他頓了頓，問道:

“我聽先韜說，你不但射術奇準，而且力大無窮，尤其擅於偵察是吧?

呃……

“沒有，首長，何大隊長有點誇張了。”徐飛道。

黎參謀長笑道:“難怪先韜說你為人謙虛低調，看來是真的！你的事啊，我多多少少了解過一些，史上最牛新兵、六冠王、戰役演習斬首集團軍軍長、狙敗無敵喬亞，這些都沒錯吧?”

徐飛汗，點頭:“是！”

“嗯，孤身打死黑熊、協助警方破獲奇案、鯊魚口裡逃生，去M國墨國轉了一圈，什麽黑幫、CIA，都是你的手下敗將，這也沒錯吧?”

呃……徐飛不好意識笑笑，撓撓頭。

“還有，以義務兵身份當上獵八隊代理隊長，在506的那些光榮事跡我就不說了，這些都是你乾的吧?”

“是！”徐飛承認了。

“嘖嘖！”黎參謀長將手指在膝蓋處輪番敲擊，搖頭嘖道:“這些事跡，任一件單獨拿出來說，都是了不起的功跡，值得大書特書，你卻甘心默默無聞的在秘密部隊埋首奉獻，小徐啊，你知道我心裡怎麽想嗎?”

“首長……”徐飛愕然。

“我為你感到驕傲！為我們部隊有你這樣的英勇的士兵而感到驕傲！同時，我也為我的失職感到難過，麾下有這麽傑出的英雄人物，有這麽精彩輝煌的軍旅手筆，我卻沒有早一點發現，你說，我是不是失職?”

“首長……”

黎參謀長打斷他:“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在我面前用不著謙虛！嗯，你的事跡，我讓人專門整理了一下，昨天已經送到首長那裡去了，首長看了也非常感興趣……”

啊?

徐飛嘴巴頓時就張開了，半天合不攏來！

參謀長口中的首長！

我滴個天！！！

這也太……

不過……

這是……征求自己意見?還是已經做好調動自己的準備了?

想起何先韜和薑山當初古怪的表情，徐飛心頭總算有了一絲明悟！

果然這事兒不好隨便亂說的！

黎參謀長繼續道:“……但首長反覆交待，這事必須好好征求你的意見，不能有絲毫勉強！我今天找你來呢，

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到首長身邊去?”“呃，這個……”徐飛吱唔。

“我知道這事兒你一點準備都沒有！但是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給首長當警衛，是非常非常光榮的一個任務，不但要求很高，也要絕對忠誠！必須關鍵時刻能擋子彈！所以，我們不會強迫你去做，我會給你一些時間考慮考慮，但是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告訴其他任何一個人！你明白嗎?”

“是！”徐飛挺胸保證。

“嗯，”黎參謀長停了兩秒鍾，扯開話題問道:“你在506當隊長，感覺怎麽樣?”

“報告首長！感覺很好！”

“呵，不用這麽拘謹！就隨便問問，沒別的意思。”黎參謀長笑道，“我知道一個義務兵，要走上領導崗位，尤其是506部隊這樣一個單位，需要跨越的東西很多，期間必然會有這樣那樣的矛盾問題，這些都是很正常的！

咱們有了矛盾問題不可怕，就一個字，學！什麽不懂學什麽，什麽不精練什麽！我相信啊，憑你的本事，學起這些東西來應該很快可以上手！我相信你會是一個合格的、稱職的隊長！”

“謝謝！謝謝首長！”徐飛由衷感謝，黎參謀長雖然沒有講什麽大道理，但以他這樣一個尊貴的身份，對自己一個基層小兵進行傳幫帶，那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

“呵，我當年在戰區指揮所指揮打仗的時候，也是一樣，每天一有空啊，就不停地學習，向領導學，向前輩學，向書本學，向實戰學，所以啊，那場仗……”黎參謀長話說到這裡，深吸口氣停住，似乎陷入遙遠的回憶中有些出神。

徐飛安靜地坐著，半響，黎參謀長自嘲地笑笑:“看，人老了，總是不可避免地陷入到回憶中。”

“呵……”徐飛陪笑，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的確，黎參謀長是早就過了耳順年紀的人。

這個時候是可以說說奉承的話，但畢竟隔著年齡與級別的巨大鴻溝，徐飛自覺開不了那個口，也沒必要。

“其實啊，人的一生有很多選擇，就看你怎麽自己打算怎麽去過。如果不是穿上這身軍裝，也許我現在還在老家挖泥巴，如果不是選擇到司令部門工作，我也許就會錯過那場戰爭，也許早就已經轉業退伍，過上頤養天年兒孫繞膝的生活了……嗨，人的命運就是這麽奇妙，我老了，小徐，你還年青，機會要好好把握啊！”

呃……這是在敲打自己麽?

難道就因為自己沒有立即答應下來?徐飛在心裡暗暗思量。

“首長……”徐飛喊了一聲，卻在慢慢措詞。

黎參謀長似乎看穿他的心思，道:“你不要小看警衛員這個崗位，革命戰爭年代，有許多警衛出身的同志，最終一步步走上了領導崗位，師長、軍長，甚至更大的領導也不在少數。

在首長身邊，你有很多的機會，近距離觀察學習首長的一言一行，為人辦事，思維方法，這真的是非常難得的機會，是你在任何其他地方都不可能學得到的……”

黎參謀長已經在苦口婆心的勸導，但徐飛已經下定決心！他道:

“首長！如果您下命令讓我去，我肯定去！但如果您要問我的選擇，那可能要令您失望了！我已經想好了，我就在506呆著！哪兒也不去！”

他拒絕了！

他居然拒絕了！

黎參謀長很無語！

相當地無語！他強忍不爽道:

“哦?這麽快就做好決定了?不再考慮考慮?”

“是！我已經決定了！”

“為什麽?”黎參謀長的語氣中有壓抑不住的失望。

“不為什麽！”徐飛眼神投向面前虛無處，那裡有他的獵八隊，有他同生共死的兄弟，有他摯愛不忘的女朋友！

沒有什麽比這些更加重要了！

隨即覺得這樣說會讓首長寒心，稍稍解釋道:“將士百戰死！馬革裹屍還！身為一個軍人，我已經做好了隨時為國捐軀的最壞打算！我的想法很簡單，哪裡最危險，我就義務反顧地衝向哪裡！

首長身邊是很重要，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但是獵八隊卻離不開我！我的戰友離不開我！我的崗位離不開我！

我想，也許我自己更適合在506這片沃土上，在獵八隊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崗位上，接受血與火的考驗！接受祖國和人民的檢驗！首長，這是我的心聲！請您……成全我吧！”

敬禮！

徐飛說完， 起立，朝黎參謀長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他這話說得大義凜然，氣宇軒昂，動作也是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彰顯堅定的決心！

由於考慮到首長身份，他臨時將那句“將軍百戰死“換成了“將士百戰死”，並且與另一首詞的半句揉合在一起，但聽上去竟然毫無違和感！

黎參謀長在心裡也是暗讚，徐飛的表現可圈可點，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敢於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不管是真是假，至少這份熱血澎湃的激情，他感受到了！

但是，首長那邊怎麽辦?

這事兒沒辦好，又該怎麽給首長交待?

所以，聽了這話之後，他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才起身還了徐飛一個軍禮！

還禮畢，他招呼道:“坐！坐！”

隨即自己當先坐下，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定定地看著徐飛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徐飛慢慢坐下來，氣氛開始陷入沉默。

黎參謀長不停用手指在膝蓋處敲擊，徐飛知道那不是手語，是對方在思考的習慣性動作。

他耐心等候。

等候首長的最終裁決！

是直接命令他去?還是尊重他的選擇?

想必，對方也難以抉擇吧?

半響，參謀長終於笑笑，道:“既然這樣，那也行！”

他起身:“我尊重你的選擇！如果你以後想通了，隨時可以來找我！或者告訴先韜也行。”

“是！”徐飛松了口氣，旋即起身，知道談話結束了。

敬個禮，徐飛準備轉身離開，但黎參謀長突然叫住他:

“小徐，你的那一句稀土……是什麽梗?”

稀土?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