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兵去的快,回的也快。
倒霉的是史獄長,他可沒必要因為出什麽差錯給把自己搭進去。
府尹余澤臉色不好看,這是史獄長的第一感覺。趙靈兒小姐也在,莫非是有誰不開眼,得罪了靈兒小姐?至於呂娘等二人,則被史獄長直接忽略掉了。
“老史,我且問你,這兩天監牢裡是不是新收監了什麽人?”
史獄長心裡一咯噔,暗道要壞。難道馬老七送進來的那小子居然認識府尹大人?沒這個道理啊,倘若真如此,那小子豈會乖乖就范,烏捕頭也不可能把他押回來啊。再或者,是這小子得罪了趙靈兒小姐?因此即便被下了獄,靈兒小姐追責追過來了?
一定是這樣了。
“史獄長,本官在問你話,耳朵聾了嗎?”
余澤有些氣,尤其是在外人當前,區區一個獄長,竟然當自己面神遊天外,對自己的問話不作絲毫反應。這是在挑戰自己的權威,這是在蔑視自己的權力。
史獄長一個驚醒:“回大人,這兩天烏捕頭確實押解了一名要犯。”
余澤沉聲問道:“要犯?所犯何事?”
史獄長哪裡知道所犯何事,但既然和馬老七有關,就不外乎是那些齷齪事了。於是道:
“回稟大人,此人涉嫌聚眾鬥毆,烏捕頭當街抓住,人證物證俱在。”
“好一個人證物證俱在,來人,去請烏捕頭!”
余澤心裡已經大概明白怎麽一回事,趙靈兒趁剛剛的工夫,早已把事情的大概快速講了一遍。是相信趙靈兒還是相信史獄長?用腳投票也知道該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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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府。
明王文青現在心情不錯,案前正泡著江可道的天價茶葉。
沒想到,這個茶葉果然有他的獨到之處,比之自己此前喝過的茶,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入口微苦,飲後余甘,綿綿不絕。一遇沸水便散發出濃濃的茶香,聞著就心神安寧,這果然是好東西啊。
但不知道那個一萬兩的茶王,又該有多驚豔了。
文青有些期待,但要讓他去花個一萬兩去買個茶葉,終究心有不舍,太敗家了。明王府上上下下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可經不起自己這麽敗。
不過,這個娘子茶,倒是可以再買一些,呈給父皇品品。想到這,文青招了招手,旁邊一中年侍衛立即上前。
“司馬叔叔,在家裡就不用這麽拘謹了。你找個時間,再去幫我買點茶葉,我讓父皇也品嘗品嘗這娘子茶。”
這人目光沉穩,看面相宛如一個儒士,誰也不會想到,他竟是明王府裡的第一高手,司馬尋。司馬尋作為明王府的侍衛統領,是看著明王從小長大的。在宮裡的時候,就已經是明王的貼身侍衛,後來明王出封地,司馬尋自然跟著一起過來了。
“回王爺,君臣之禮不可廢。”
文青也懶得計較,只是口中喃喃道:
“江可道…江可道,這名字怎麽聽著竟有些耳熟呢?”
司馬尋思索了一陣,猶豫道:
“王爺,前陣子陛下下旨嘉賞那個發明水車的人,也叫江可道。”
文青:“對呀,我說怎麽聽著耳熟呢。原來是他。不對,不對,那個江可道不在府城,應該是在下面的縣鎮。”
司馬尋:“王爺,那就對了。昨日那位店家,據我所知,也是才到府城。”
文青:“真是此人?沒想到,
此人倒也算有幾分本事。” 司馬尋:“民間奇人多,有一些謀生的本領,倒也屬正常。”
文青:“話雖如此,不過他貢獻了水車,怎麽說,都是有功於國。也罷,便照顧照顧他生意好了。司馬叔叔,你去帳房,支取一千兩,再買十斤茶葉回來吧。”
司馬尋領了命令,便直奔娘子茶。
宮中侍衛做事,一向不拖泥帶水,說乾就乾,雷厲風行。司馬尋這麽些年,早就已經將大內侍衛的秉性滲透進骨子裡,即便出了宮,依舊如此。
只是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無功折返。
因為娘子茶關了門。
這簡直是東西市的一大新聞,繼天價茶葉後,居然有新店開張在第二天便關門大吉,而且還是同一家店。不知情的,還以為這可能真是個撈一筆就走的黑店,知情的,便不免多了些同情,當然也多了些談資。
司馬尋空手回來複命,如實稟告。
文青皺著眉頭,一臉不解,問道:
“關門了?可探知道是什麽原因?”
“屬下向鄰近的店家打聽過,據說是和潑皮馬老七發生了衝突,被捕頭帶走,下了獄。”
文青臉色沉重,道:
“一個童叟無欺的新店,一個初來乍到的鄉下人,怎麽會和一介潑皮發生衝突?況且, 這還是被父皇下旨嘉賞過的人,聖旨還沒捂熱,就讓明台府給下獄了?”
司馬尋不想添油加醋,但還是如實道:
“稟王爺,屬下在回來的路上,看見那個潑皮馬老七了。”
文青何等聰明之人,立刻便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雖不知細節,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大抵如此了。
“簡直是豈有此理。司馬叔叔,你拿我的名帖,去問問蘇大人,明台府到底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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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台蘇通儀很無辜。
他比余澤還要蒙在鼓裡,甚至根本不認識那個史獄長什麽的。明王文青雖在明台府,但從不乾政,相反非常支持自己的工作。今天卻破天荒差人來訓斥。
“明台府到底想要幹什麽?!”
這是一句誅心之問啊。自己想要幹什麽?自己能幹什麽?蘇通儀能做到府台這個位置,手腕不缺,背景靠山也有,但不管怎麽說,胳膊永遠都擰不過大腿。
明王代表的是皇家,自己是臣子。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蘇通儀很冒火,尤其是在得知真相後,殺人的心都有。水車請功的折子是自己遞上去的,嘉獎的聖旨也是自己轉達的。但是現在,才過多久,自己竟然因為莫需有的罪名,把陛下嘉賞的人關進了大牢,這要傳出去,就是違抗陛下的旨意,甚至被扣上謀逆的罪名啊。
而史獄長和烏捕頭兩人,現在正四股顫顫,額頭冒汗。
因為府尹余澤開始親自問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