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道安排好一切,仍舊獨坐院中。
雖然一切都已在計劃中,江可道仍舊不免緊張。所有的環節,但凡有一個環節進展不順,後果將不堪設想。隻不過,他也隻能乾著急,卻是別無他法。
江可道決定找呂娘談談。
他已經慢慢融入這個世界,呂娘、憨娃、虎叔、豹子,甚至是周管家、劉管事、劉老爺、陳嬸這些活生生的人,讓江可道看見了煙火味,不再像做夢一般。
既來之,則安之。
更何況,在心底裡,江可道甚至已經把呂娘和憨娃看作了最親近的人。
呂娘正在拾掇茶葉子,娘子茶的生意已經很穩定了,但是呂娘總是停不下來,江可道整天和呂娘說,不許這麽勞累了,可是呂娘一句話就擋回去了:有啥子累的,就撿幾片茶葉子。
娘子茶一直控制著規模,每天都限售,七天裡隻有五天營業。畢竟整個梅花莊能夠消費得起娘子茶的人,數量並不多,江可道明白,一旦放開銷售,恐怕帶來的不是生意變好,而是災難。
“呂娘,又在挑揀茶葉子啊?”
呂娘也不抬頭,回道:
“現在日子好過了,但是也不能忘了本,這茶葉子在公子手裡能變金變銀,但在呂娘眼裡,它就隻是生活而已。”
“額…呂娘,我就隨口一說,你可別這麽沉重。”
呂娘:“公子今天怎麽沒和虎叔他們一塊出去?”
江可道:“你說虎叔啊,他們去辦件事情,我懶,不想跑,就不去了。”
呂娘似乎猜到些什麽,小心問道:“可有危險?”
江可道:“什麽危險?安全的很,呂娘你不知道,他們那十幾個人,現在可不一樣了,號稱是從來隻有我打別人,什麽時候輪得到別人打我。你說,囂張不囂張?”
呂娘破口而笑,嗔道:“盡胡說,虎叔那麽穩重的人,豹子哥他們也沒一個像你這麽不正經,豈會說出那樣的話?”
江可道怔怔的看著呂娘,心神放松,隻覺得這一笑,讓自己有種久違的安全感。
呂娘停下了手中的活,又道:“說來,也真要感謝公子,讓他們有碗飯吃,雖然我不知道公子和虎叔這些天都在忙些什麽,但我相信公子。”
江可道:“呂娘,謝謝你。”
呂娘滿臉疑惑,自己剛說完感謝,怎地江公子也說謝謝?但見江可道眼神清澈,顯然是有感而發,不禁問道:
“公子謝我做什麽?”
江可道有些慌亂,道:“沒什麽,沒什麽,隻是自從師父離開後,我心無可依,總覺得這世界雖大,卻找不到容身之所,直到遇見了你和憨娃。”
呂娘心中暗道:江公子又不著調了,這種話也能當著面說嗎,這叫人怎麽回答?
幸好江可道並沒注意到,隻聽呂娘道:
“公子才華甚重,為何不去考取功名?”
江可道:“我懶散慣了,隻怕一來受不得讀書背經,二來嘛,考取功名了就要做官,做官可不自由了。”
呂娘震驚的看著江可道,她還是第一次親耳聽到有人說不喜歡做官,原因竟然是做官不自由。這是什麽邏輯?
“可是公子,這天下千千萬萬的百姓,他們能過好日子還是顛沛流離的日子,全在那些當官的身上。考取功名,做個好官,不應該是讀書人的抱負麽?”
江可道啞口無言,呂娘講的不對?不,講的很對,在這個時代,好官多一個,
貪官、無為的官、惡官就會少一個,過上好日子的百姓,就會多一些。 隻是,真的要去走這條路?
江可道看了看日頭,日近中午。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周家現在應該雞飛狗跳裡吧?
不知道周四海那個老狐狸,是否還在劉老爺那?品茶,這個借口可不太高明,若沒有個好說法,恐怕周四海就該識破了這調虎離山之計了。
“江公子,你在家裡先坐著,我去給鎮北的李裁縫家裡送兩斤茶葉子。”
江可道:“哪個李裁縫?這麽有錢?”
呂娘:“別人要的又不是炒茶,不用多少銀子的。”
江可道:“誒,我說呂娘,你那吃力不討好的茶葉還在賣啊,趁早收了哈,咱們仔仔細細把娘子茶做好了就好。”
呂娘:“可是鎮上還是有很多人喝不起娘子茶,除非你肯降價。”
江可道:“降價?那不行,高檔茶葉,怎麽能降價呢?”
呂娘不理他,轉身徑直就出了門。
江可道心中揣測,要不要也出去一趟,去周四海的門前轉一圈,看看這情況如何了。隻是思來想去,還是忍住了,為免多生事端,自己還是安生的待著吧。
隻是不等江可道出門,便見得呂娘又慌忙地走了回來,慌張地道:“江公子,不好了,不好了,外面許多人都在傳,周員外家出事了。”
江可道故意眉頭一凝, 道:“出事了?那可是大好事啊!”
呂娘:“什麽大好事?”
江可道:“你想啊,那個周四海一直想買咱的製茶秘方,更是因此懷恨在心,他出事,對咱們來說,可不就是好事麽?”
呂娘:“……”
江可道:“所以說,惡人自有天收啊,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呂娘:“公子似乎早就料到這些?”
江可道暗道這個小娘子真了不得,我什麽話都沒說,她是如何看出來的?我是哪裡沒有演好?果然啊,還是嫩。
“怎麽會,我雖然很想那個老狐狸出點事,但是……”
話沒說完,便聽得遠處傳來一聲悠長的破空聲,一支穿雲箭,響徹整個梅花莊。
江可道瞧見,心中大喜,知道大局已定。
“呂娘,看來周四海那個老狐狸這次想要翻身,可就難嘍。”
呂娘心中疑惑,為何江公子看到天上那根箭,便如此篤定?莫非,此事真的是江公子暗中安排的?虎叔他們整天未見,極有可能就是去幹這件事了。
隻是不等呂娘發問,便見豹子背著兩個大包裹,風塵仆仆的向屋裡趕來,看見江可道,直接把包裹遞過去,轉身就跑了。
“真沉啊,這個豹子,一點禮貌都沒有,也不知道放桌上。”
呂娘心中疑惑更甚,道:“這是什麽,為何豹子哥話都不說,又匆忙離去?”
江可道:“他時間很緊,又去掙錢了。”
“掙錢?”呂娘已經不是疑惑,而是有些迷茫。這個江公子,到底在說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