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是導遊的導,不是導演的導。
文沁哪裡明白這層意思,只是懵懵的看著江可道。
現在,她有些明白了,自己那個驕傲的六哥,為何願意和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人稱兄道弟了。此人的才乾,放眼整個天下,怕也是能數得上號的。
若是江可道知道文沁用“其貌不揚”來形容自己,非和她拚命不可。
“江大哥……”
“誒,都和你說了,喊江導。江導懂嗎?”
“什麽是江導?”
“江導就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導遊。懂?”
“什麽是導遊?”
江可道抹了抹汗,咽了口口水,投降道:
“你還是叫我江大哥吧。”
文沁樂見其成,“好的,江大哥,接下來我們去哪?”
呂娘在一旁,看到江可道吃癟,心中暗暗覺得有些好笑。公子這人,也終於遇上一個能治得住他的了。
“接下來啊……這扶風府好像也沒什麽其他地方好玩啊……”
江可道是個典型的半路出家的導遊,除了城牆和自由貿易市場和自己有關的地方熟悉一些,其他地方,他自己也鮮少涉及。
宅,不管在哪個時空,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文沁見江可道的模樣,心中一動,道:
“江大哥,要不你就和我說說,你和六哥怎麽認識的?”
江可道心中暗道:多善解人意的人啊,眼看著自己要下來,立馬就把台階給準備好了。這皇家子女的素質,那確實是不一樣啊。
“哈哈,說起和文兄的相識過程,那可真是有趣的很了。”
呂娘也托著下巴,在一旁聆聽,她也好奇的很,自己的公子怎麽就和明王爺稱兄道弟了?最關鍵的是,怎麽就不明不白把雲汐給領回家了?
江可道清了清嗓子,道:
“事情還得從我開這間茶葉店開始說起,那個時候還在明台府。我的茶葉店開業第一天,文兄過來捧場,堂堂一位王爺,居然還砍價。被我無情的拒絕後,文兄就買了兩斤回去。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就是明王。”
“後來啊,我去聚福樓辦點事情,湊巧就碰上了文兄,他正打算……額,去那個雲雨樓看熱鬧。”
文沁敏銳的發現了江可道的斷句不太正常。
有些結巴,顯得底氣不足。
“等一下,江大哥,這個聚福樓是什麽地方?”
江可道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問雲雨樓。
“聚福樓啊,那可是好地方,明台府名氣最大的酒樓了。什麽七夕文會八夕詩會,都在那個地方舉辦,你說是不是好地方?”
文沁點點頭。呂娘卻巴不得文沁繼續問下去。果然,下一個問題接踵而至。
“那那個雲雨樓呢?”
江可道頓時像吃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十二妹啊,咱能不這樣自帶十萬個為什麽嗎?
文沁見江可道猶豫不說話,追問道:“怎麽了,這個雲雨樓有問題?”
“沒!有什麽問題啊,雲雨樓啊,也是個好地方。”說著,看著呂娘的眼神不對,又解釋道:“不對,也不算什麽好地方。也不對,我又沒去過雲雨樓,實在是不太了解。”
文沁也不深究,問道:
“那我六哥怎麽要去裡面看熱鬧?”
“額……這個……”江可道在猶豫,要不乾脆賣了文青算了,反正自己是堅決不能賣的,呂娘就跟眼前眼巴巴的看著呢。“這個,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因為當時明台府有個惡霸從京城回來……”
“啊,我不是說你。你不是惡霸,你這麽可愛對吧?我是說當時有個惡霸回來,文兄看不過去,這明台府居然還有人比他還霸氣,這怎麽能忍?”
文沁秀眉僅皺,自己的六哥可談不上什麽霸氣。
他居然會和別人比霸氣?這有些難以置信啊。
“你還沒說,到底是什麽熱鬧呢?”
江可道似乎下了下狠心,痛快的道:
“當時那惡霸要去雲雨樓搶人,文兄看不慣,偏要去攔。我當時就和文兄說了,雲雨樓啊,那是什麽地方,咱們就不去了吧?文兄義正嚴辭的反駁了我,他說,都是讀書人去看的熱鬧,自己憑什麽不能去?於是就去了。我怕文兄有什麽意外,隻好跟著他一起去了。”
呂娘心下釋然,原來是明王爺帶著公子去的。
文沁也不懷疑,自己這個六哥雖然不霸氣,但是天性愛瞧熱鬧,哪裡人多呀準往哪裡湊。所以江可道這麽說,完全符合文青的性子。
見兩人絲毫沒有懷疑的表情,江可道暗道一聲好險,看來,文青在他十二妹心中,也不是什麽好貨色啊。
“等到進去雲雨樓之後,那場面,明台府三大書院的才子們,幾乎全到了。原來是有人設了一個詩文擂台,用來阻止那個惡霸搶人。文兄當時正義感爆棚,堅決要下場寫幾首詩詞,震懾全場。可是當時那個場面,太混亂了,我深怕文兄有什麽不測,因此就自告奮勇替文兄下場作了兩首詩詞。總算是把事情擺平了。”
呂娘聽著,一點也不生疑。
江可道下場寫詩,那簡直太正常不過了。
只是,這話聽在文沁耳裡,卻有些不對了。他剛剛說什麽?他說下場寫了兩首詩詞、把事情擺平了?明台府三大書院的才子們,都是死人嗎?
“江大哥,那三大書院的才子們呢?他們沒作詩?”
“哪能啊,那個什麽第一才子就興衝衝的作了一首狗屁詩,被我給比下去了。”
“我才不信,人家是第一才子啊。你憑什麽把人家比下去?”
文沁當然不信,她現在已經接受了一個人可以會做菜,會打仗,會做生意。現在又要說那個人會寫詩,這不是在開玩笑嘛!
江可道一急,當場就把那首又豈在朝朝暮暮的詩背誦了一遍。
這首詩已經名傳文國,當日太傅范則然拿到這首詩之後,感慨了一句:我文國第一才子,也不外如是。所以,這首詩在京城的名氣,比之西境還要更甚。
文沁當然聽過這首七夕詞。
滿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見一見這個天下第一才子。
現在,江可道居然說,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這已經不是天方夜譚,這是半夜詭談了。
“這不可能,這首七夕詞我也聽過,整個文國誰沒聽過?你不用拿這麽一首詞來搪塞我。”
江可道感到非常心累。
這年頭,說實話要讓人信,真是太難了。太難太難。
呂娘反而此時出聲道:
“公主殿下,這首七夕詞,的確是公子所作,這一點,我也可以證明。”
文沁搖搖頭,不肯相信,這種事情,怎麽相信?
只不過,轉念一想,當時父皇的確是說,這首詞來自明台府。難道,江可道說的竟然是真的?
“江大哥,你……當真沒有說謊?”
“哎,你江大哥我,人送外號誠實小郎君,平生不說半句謊話,這種事情,就更沒必要撒謊了,否則,到時候你隨便求證一下,我豈不是無地自容?”
要是文青在這,一定會打死江可道。
還誠實小郎君,剛剛編排本王爺那些話,哪一句說真的了?
文沁顯然有些信了。
只是心中的震驚無法排遣,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人?
一個堂堂的第一才子,去廚房做菜幹嘛?不應該上朝堂為官嗎?父皇怎麽就不懂得用人啊?想到這,文沁忍不住道;
“江大哥,你如此本事,怎麽不去做官,為朝廷效力?”
“可別提了,你父皇把我的官都罷免了。”
“啊?父皇怎地如此糊塗?”
“對對對,這一點上,我和你的觀點一樣。”
文沁意識到失言,捂了捂嘴,岔開話題道:
“江大哥,你放心,我回頭和父皇說,保證封你一個大官做。”
江可道一聽,急道:“別啊,我的姑奶奶,可千萬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