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為眼尖,雖然離著好幾十米,還是能看到公館的院子裡,臥著兩條大狼狗。
憑他的身手,殺兩條狗跟玩兒似的,問題是怎麽才能不讓狗叫出聲來?
葉興中和馮家山面面相覷,一臉的懵逼。
長官這不是為難人麽?
除了狗之外,院子裡還有兩個大漢在巡邏。
看來宋思明被嚇了一次,不是一般的怕死。
人可以躲的開,但方不為也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不讓這兩條狗發現自己。
等兩個手下準備齊全,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方不為悄悄的溜到了牆邊,揚手一拋,一隻貓就被他拋過了院牆。
狗的五感不是一般的靈敏,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野貓,當場便叫了起來。
“這隻狗怎麽了?”一個大漢疑惑道,同時把手電照了過來。
“噗”的一聲輕響,然後又是一聲貓叫,在手電的照射下,貓的眼睛就像是兩隻小燈炮。
“汪汪……”看到領地內來了死敵,狼狗叫的更大聲了。
一隻狗一叫,另外的一隻也跟著叫了起來。
“怎麽回事?”樓上有人推開窗戶問道。
“跑進來了一隻野貓……”樓下的大漢回道。
“趕快攆走!”樓上的人吼了一句,又“砰”的一聲關上了窗戶。
“叫你爹啊……”一個大漢不知道是在罵狗,還是在罵樓上的人。
貓被方不為捂的時間有點長,還在發懵,等狗撲到身前的時候,才跳著往旁邊躲了一下。
被繩拴著,撲不到跟前,兩隻狗只能叫個不停。兩個大漢則罵罵咧咧過去牽狗,還順便踢了沒緩過來的野貓一腳。
被大漢踢了幾腳,兩隻狼狗“嗚咽”幾聲,夾著尾巴縮到了牆角。
等大漢踢著狗,兩隻狼狗夾著尾巴倉皇而逃的時候,方不為如同鬼魅一般的翻下了牆頭,悄無聲息的潛到了洋樓的陰影底下。
等大漢轉過身來,方不為已經順著洋樓的拐角,直接爬到了樓頂。
等走到亮著燈的那間房間,方不為輕輕的滑了下來,蹲在了後牆的窗台上。
順著窗簾的縫隙,方不為只看到宋思明坐在一張椅子上,陰沉著臉,不知在想著什麽。
縫隙很小,看不到其他人在幹什麽,但方不為可以聽出來,裡面還有兩個人。
“剛好二十斤……”
“這一包多了一斤……”
方不為心裡一震。
這是在清點煙土?
何友國斷了清幫的走私渠道,都快有一個月了,宋思明怎麽還有這麽多的貨?
難道是之前的庫存?
方不為又想到了幾個月前,被他放在樓下的院子裡,燒掉的那上千斤煙土。
有庫存也很正常。
幾個人清點的很仔細,好像每一包都在拆開檢查。
半個小時後,方不為又聽到之前報數的那個聲音:“大哥,總共是五百二十斤,多了二十斤出來……”
“嘶……”旁邊又傳來一聲倒吸冷氣的聲音,“大哥,沒毒……就是太勁了,比上海的貨純了一倍都不止……”
這一個應該是在驗貨。
方不為有些疑惑。
還會有人在大煙裡面下毒?
再一個,聽這個人的話,這批貨好像不是從上海走私過來的。
“大哥,怎麽辦?”報數的那個人又問道。
“你傻啊?自然是留下賣啊,正好缺貨……”另外一個接口道。
方不為看到宋思明連呼了幾口氣,好像萬分艱難的樣子。
“退回去吧!”許久之後,宋思明才咬著牙說道。
“大哥,五百斤啊,這得多少錢?”試過貨的那一個不甘心的叫道。
“有命掙,也得有命花才成……”另外一個接口道,“二師兄,這個不是退幫,不是三刀六個洞就能逃過去的……”
“你不說,我不說,大師兄更不可能說出去,還能有誰知道?”
“送禮的人總知道吧?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你也不想想,人家憑什麽給你白送幾百斤的煙土……人家既然能讓緝私隊徹底斷了我們的貨源,自然不是怕了我們,而是瞅上了我們的銷路……這一次,不過是投石問路而已……”
“不要爭了!”宋思明低吼道,“什麽投石問路?人家這是先禮後兵,擺明了在警告我,要麽合作,要麽滾出南京……”
“暫時合作一兩次,又有什麽大不了?”二師兄嘀咕道。
“蠢貨!”宋思明冷笑道,“上了船,還能讓你乾著腳下來?還有,你當幫規是假的?背叛道門,不但死路一條,還會連累家人……”
看宋思明發怒, 二師兄也不敢攛掇了,只是問了一句:“那現在怎麽辦?”
“天亮之後,我就派人去上海,向師公秉報此事!”宋思明回道。
“發財的機會,就這麽跑了?”二師兄惋惜的感歎了一聲。
“好了,別再可惜了,你明天就給人家退回去,說話客氣點……老三,你今夜就守在這裡,免得有人動手腳!”宋思明又交待道。
“好吧!”二師兄應了一聲,又打了兩個哈欠,“少個一兩斤的也無所謂,我拿點回去過過癮……”
宋思明沒說話,只是嗯了一聲。
幾分鍾之後,方不為看到一個瘦高個,一手提著一杆煙槍,一手托著一個紙包,哈欠連天的出了門。
宋思明沒有動,依然陰沉著一張臉。
那個老三好像在拚椅子,看來是準備要在這裡睡一覺。
老二的腳步聲越走越遠,應該是進了一間房間。
“混帳!”宋思明猛的一拍桌面子。
老二被嚇了一跳。
“老二反水了……”宋思明咬牙切齒的說道。
“怎麽會……”老三驚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怎麽不會?”宋思明反問道,“東西是他帶回來的,卻連來路都說不清楚,好像這五百斤貨,是突然掉到了他家裡一樣?他一直攛掇著我收下這批貨,肯定是因為收了別人的錢,想把我也拉下水而已……”
“那你剛剛還說那麽清楚,還讓他明天退回去?”老三問道。
“緩兵之計而已!”宋思明冷笑道,“明天我親自帶他去上海,你把兄弟們約束好,一切等我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