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直接的證據找到了,也該到了引蛇出洞的時候。
方不為懷疑,端納身邊,很有可能有刺客安排或收賣的眼線,但肯定不是什麽大魚。
他現在想做的,就是通過這個人,找到幕後策劃和主使的人物。
怎麽引?
按兵不動就可以了,著急的是這一夥想要栽贓陷害的人,又不是他方不為?
他讓林聯系了端納的警衛頭目,把仿製好的玉像送回醫院之後,方不為又帶著付會中,大張旗鼓的去了一趟曲府。
一個小時候,曲府上下十多口,全被押上了車,離開了蘇州城。
蘇州城的人不知道這些人被送到了哪裡,但藏在杭州的刺客同黨卻一清二楚。
人全都被押回了鄞縣。
這是什麽操作?
就連一群刺客也看不懂了。
“就這樣就完了,他真把曲有江當成了真凶?”真正的曲老板不敢置信的問道。
“看來確實是這樣了!”李長風不確定的說道,“他根本沒有查到你留下的後手!”
這句話是對前田說的。
前田的眉頭皺成了山字形。
理論上,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啊?
去了鄞縣的是自己,而不是曲有江,自己和曲有江不但長的不像,就連身高,年齡也相差很大,為什麽這位方特派員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就算是一個普通警察查案,首先需要了解的,也應是嫌疑人的體貌特征才對,更何況是最厲害的特務頭目?
是哪裡出了問題?
前田看了看李長風,李長風也和自己差不多,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但旁邊的曲老板卻悠然自得的喝著茶。
他為什麽一點都不著急?
“你有什麽想說的?”前田站了起來,眯著眼睛問道。
這一次,曲老板既沒有兜圈子,也沒有懟前田,而是直接說道:“趨吉避凶!”
什麽亂七八遭的……
前田的臉色猛的一沉,當即站了起來,盯著曲老板問道:“你是說,他已經查到了醫院這一步?”
曲老板點了點頭:“應該差不多……就算他沒有發現,去鄞縣的不是曲有江,而是你,直接把曲有江當成了刺客,難道不應該順著線索追到上海?”
前田眼神一動。
對啊!
就算這位方特派員沒有查到此曲老板非彼曲老板,但已經追到了曲有江的家裡,至少知道曲有江去了上海一直沒有回來這條線索,但為什麽不去上海再查一查,而是直接押著人去了鄞縣,一副要交差的樣子?
“但是,蘇州方面並沒有傳來他去過醫院的消息!”李長風問道,“送給端納的東西,還好好的放在他的衣櫃裡……”
“也不一定非要查到醫院……”曲老板又說道,“他只要查到最終的線索,有可能會指向宋家這一點就夠了……”
“你是說,他怕了?”前田咬牙切齒的問道。
曲老板點了點頭:“他既便再厲害,也只是一個特務,與宋家比起來,就像是巨人和螞蟻的區別一樣,也必然知道,如果再查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明知送死,為什麽要做飛蛾撲火之舉?”曲老板反問道,“他和蔣建豐才認識幾天,交情還沒到這份上。再一個,這麽年輕,就能把官做的這麽大,也能看出他的秉性之一二……”
“是我疏忽了!”李長豐歎了一口氣,“當初計劃的時候,我也想到過這一點,一般的人遭遇此事,肯定會懾於宋家勢強和權衡利弊,所以我一直等到王世和從南京出發後,才發動的,但沒想到,誰都沒毒到,卻獨獨毒倒了王世和?”
“現在後悔也沒有用!”前田擺了擺手,“當務之急,是如何補救!”
“若是直接發動,顯的過於突兀,難免會使人聯想到栽贓陷害這一點上,最好還是順著原先計計好的軌道發展……”
曲老板及時的勸了一句。
他知道這個日本鬼子早就等不及了,一直勸著李長豐提前發動。
但提前發動的後遺症太大,他懷疑前田還藏著其他的目的。
“早就脫離軌道了,還怎麽往下發展?”前田冷笑道。
“方不為既然帶著人回了蘇州,最大的可能是,他不想趟這趟渾水,那你們認為,他接下來會怎麽做?”曲老板慢斯條理的問道。
“甩鍋,讓個子高的往上頂……”李長風眼睛一亮,興奮的問道,“王世和?”
“對!”曲老板拍了一下手,“他是跟著王世和到了溪口,又是王世和派去的蘇州,不管有無查到結果,都應該向王世和匯報……”
而李長風設計之初的理想目標,就是王世和。
王世和心向建豐同志,若是查到是宋家計劃刺殺蔣建豐的線索,絕對不會隱瞞,只會一查到底。
但誰能想到,陰差陽錯,半路裡殺出了個程咬金?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方不為是誰,是突然從哪裡冒出來的。
“王世和現在怎麽樣,好一些沒有?”曲老板又問道。
“他本就中毒不深,這都過去了三天,早都好的差不多了……”李長豐回道。
“那就妥了……”
“你們想等沒有錯,但也要看時間夠不夠?”前田冷聲問道。
“不夠也要等!”李長風斬釘截鐵的說道,“登報的變數太大,一個不好,就會弄巧成拙,事與願違……”
前田眼中閃過一絲怒色,冷笑道:“好,我拭目以待!”
曲老板看了前田一眼,又垂下了眼皮。
早就告訴過李長豐,日本人狼子野心,哪裡會有好人?
與這種人合作,簡直是與虎謀皮,一個不好,就是船翻人亡。
李長風太單純了,也不知道他們這一夥,這些年在國外是怎麽活下來的?
只能自己盯緊一些了……
……
方不為是入夜之前啟程的,一路急趕,不到中午的時候,就到了鄞縣。
此次的刺殺,不單單是針對蔣太子一人,刺客竟然準備把蔣氏族人全部毒殺?
事情太大,接到委員長密令的浙江保安司令魯忠修不敢大意,親自坐鎮鄞倒縣衙。
整個鄞縣風聲鶴唳,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