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田原本是打算讓他刺殺委員長的,以坐實宋家行刺委員長的事實。
但誰知委員長一直停留在海,卻不回南京,時間根本沒辦法安排,前田便安排讓黃寧動手,最後聲稱是受了宋家及共黨指派……
而長富的任務是等黃寧動手之後,不論黃寧有沒有行刺成功,都會站出來指證宋家!”
確實來不及。
李長富的作用,首先是偽裝成受了宋子聞指使,命端納的助理毒殺內森,然後才能去行刺委員長。
但從南京到海,再慢也要七八個小時才能到,時間根本來不及。
而且前田也是搖控指揮,中間的變數太多,所以索性讓李長富最後再故意暴露行蹤,給宋家補最後一刀。
“黃寧呢?”方不為問道。
“他其實是最無辜的一個,也是最傻的一個!”李長風黯然道,“他與建豐的感情最是深厚,對建豐也最是忠心,哪怕為他去死,也心甘情願!
前田就是利用這一點,才哄騙黃寧,說建豐計劃殺掉委員長,想讓他做一次荊軻,我和前田都沒想道,他竟然毫不猶答應了?他到現在為止,都還以為指派他的是建豐本人!”
“什麽意思?”林尉皺眉問道,“他還能傻到命令是不是蔣建豐親自下的都分辯不出來的程度?”
“應該是錄音!”方不為解釋道,“肯定是前田偽造了蔣建豐的錄音!”
李長風驚訝的看著方不為。
他越發相信,方不為已經把整個案件都查清楚了,不然連偽造錄音這麽機密的事情都能知道?
“確實是錄音!”李長風回道,“前田讓他的手下,假冒成蔣建豐,給黃寧打的電話,電話裡播放的,就是提前錄製好的錄音!”
“黃寧故意栽贓,也是前田的主意?”方不為問道。
“對!”李長風點頭道,“前田說,委員長最恨,要是知道宋家同時勾結了日本人和,肯定會更加憤怒,我們的計劃成功性也更高一些!”
這個黃寧,簡直是蠢到無可救藥了。
錢大均不可思議的看著李長風:“怎麽可能會有人愚蠢到這種程度?黃寧就算沒聽出前田偽造了了蔣建豐的聲音給他下達的命令,難道就不擔心有人根據他和蔣建豐的關系,直接懷疑到蔣建豐的頭?”
“因為黃寧真的是地下黨!”李長風回道,“十幾年前就是……他赴蘇聯留學,就是受共黨指派,故意接近建豐的,不過後來因為作風問題,被開除了。自那以後,他便恨了……
如果他事敗,就會一口咬定,是派來的,順著他提供的線索一查,就能查到他地下黨的底細。在這個前提下,都只會當他是潛伏在建豐身邊的內奸,而不會相信,他會和建豐再有什麽親密關系……”
方不為呵呵一笑。
真是天真。
“蔣建豐知不知道他曾經是地下黨的情況?”林尉問道
“不知道,壓根就沒懷疑過!”李長風說道。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的?”方不為似笑非笑的問道
李長風的臉色猛的一變。
過了許久,他才期期艾艾的說道:“他有一次喝醉,無意間說漏了嘴。”
李長風的演技太拙劣,就連林尉和錢大均也看出了不對。
“應該說,你才是真正的地下黨吧!”方不為問道。
“不是,我不是……”李長風極力否認道。
“不要期望黃寧會替你包庇!”方不為冷笑道,“你想一想,如果黃寧知道,他從頭到尾都被你和前田騙了,刺殺委員長的命令,根本就不是蔣建豐下的,你猜他還會不會視死如歸?
況且還有曲老板,你怎麽敢肯定,他就一定會咬死不開口?”
這兩句話,讓李長風剛剛晾乾的額頭,再一次的滲出了冷汗。
“你連宋家都敢設計,連委員長都敢刺殺,多一條地下黨的罪名,又有什麽什麽大不了的?”
方不為如同惡魔一般,極力誘惑道,“全說出來吧……到現在為止,除了毒死內森之外,你們的計劃並沒有造成什麽害質性的損失,而你又不是主謀,委員長未必不會對你網開一面……”
“毒殺內森的事情,我並沒有參與,全都是前田一手安排的……”李長風急道。
“我當然知道!”方不為溫和的說道,“我甚至連前田是怎麽偽造錄音的過程都知道……”
怪不得方不為能想到前田是利用了蔣建豐的錄音,騙著黃寧死心踏地的赴死的。
“板泉……”李長風瞪大了眼睛,猛的說道,“板泉全交待了?”
“你以為呢?”方不為譏笑道。
“好,我說!”
聽到了方不為肯定的答覆,李長風就像是生怕被另外一條同伴搶走唯一的一份食物的惡狗,咬著牙,迫不及待的說道:“我確實是地下黨,但早就叛變了……”
“什麽時候?”
李長風本想隨便編個時間,但迎方不為如利劍一般的目光,心虛的低下了頭:“剛剛回國的時候!”
“向誰叛變的?”
聽到這一句,李長風的心臟像是被人攥了一把一樣,疼的他喘不過氣來。
“前田對不對?”方不為慢悠悠的說道。
但聽到李長風耳朵裡,像是晴天的一道驚雷,震的他眼冒金星。
其實方不為比他還震驚。
他沒想到, 自己只是腦洞大開,隨便一詐,竟然就詐出了真相?
其他人反應再慢,也能從李長風的表情推斷出,方不為猜對了!
但誰都想不明白,方不為是如何突然就推斷到這一步的?
李長風之前的供述中,沒有一個字眼和這個有關系,而查到線索中,也沒有任何一條和這個有關聯。
“怎麽回事!”馬春風皺眉問道。
“讓他自己說!”方不為冷笑道。
其實方不為也還在腦子裡理著思路。
方不為先是根據被抓前夕,李長風和曲老板的那一句話對話,推斷出了他是地下黨的身份。
“前田對馬列主義的理解,比我和阿寧認識的人,加起來都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