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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陽城下的明軍主帳中，陳州衛指揮使賈筱志和汝州衛指揮使甄懷仁，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相對而坐。

中間的案板上擺著一封書信，是袁大人前兩日送來的，責令他們二人盡快將信陽城攻下，然後揮師向東，一舉將楊晨賊子殲滅在羅山。

大帳中點著幾盆碳火，溫度比外面暖和不少。

這已經是第三日，這兩人竟仍未研究出個對策，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肯讓自己的手下白白損耗在這裡。

現在別說戰死的士兵會有撫恤，就連衛所裡損失的人手都需要自行籌措。

總之一句話，朝廷沒錢，你們要為君分憂，急君之所急。

“甄大人，我等已經拖延了兩日，今日若是再不進攻，到時袁大人怪罪下來，咱們兩個可是擔待不起啊。”賈筱志抿了口茶水，幽幽地說道。

“賈大人所言極是，我看我等必須立馬進軍。”甄懷仁點著頭，應和道，卻沒了下文。

長久的沉默···········

“甄大人。”“賈大人。”

兩人不約而同的喚起對方，然後同時又是一愣。

“賈大人先請。”“甄大人先請。”

又是一番沉默··········

“該吃早飯了，不如我等吃了飯再談，甄大人覺著如何?”賈筱志拱了拱手。

“賈大人所言極是，甄某不敢辭爾。來人，上菜。”

等到吃完，士兵把碗筷撤下去後，原本其樂融融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肅。剛才兩個在飯桌上如同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親熱，此時也沒了笑意。

“甄大人，到底該如何攻打這信陽，還是得拿個章程出來，否則袁大人的怒火，就憑咱們兩個可承受不住。”

賈筱志把話題拋出後，便又老神在在的喝起了他的茶水。敵動我不動，敵不動我讓他動·········

“要不再攻一次?你西南，我東北，如何?”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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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鼓雷雷，圍在城下的明軍在休息數日後，終於挑了個大晴天發起了攻勢。城牆上多是壯丁，士兵僅有千余人。

剩下的千余人被嶽倫留作預備隊，隨時準備著支援。哪怕城上的防守力量大部分都是壯丁，可這股明軍卻是連城牆都不等摸到，便又匆忙退兵。

半個多月都是如此，眾人都已經習慣了。

果然，雷聲大雨點小，攻了沒有兩刻鍾，明軍又退了回去，臨走前帶上了那躺在地上的數十具屍體。

甄懷仁和賈筱志又大眼瞪起了小眼，紛紛指責對方出工不出力，隻讓自己的手下送死，說到最後撕破了臉，破口大罵起來。

甄懷仁冷眼瞅著賈筱志:

“賈大人，仗打到現在，你的士卒一共損失了多少人?有幾十沒有?你再看看我那一個個帶傷的弟兄，你再看看你！你這人只知道保存實力，絲毫不為指揮使大人分憂，等下次見到指揮使大人我定要參上一本。”

“你放屁，本將軍的手下已經死了好幾百，受傷的更是不計其數，你還好意思說你的手下?你手下的傷怎麽來的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聽到甄懷仁竟指責起自己，賈筱志也變了臉色:

“那日是誰貪功冒進，見城門開著沒有守軍，火急火燎的就帶著手下進了城，中了賊人的埋伏。你這種枉使士卒白白送死的行為，我定要向袁大人參你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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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爭吵了許久，直到吵得嗓子冒煙，這才氣呼呼地坐下。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哼了一聲。大概是都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生怕自己要是攻不下這信陽城，到時無法交代。

甄懷仁想了個辦法:

“賈大人，要不這樣。咱們一人先功，另一人在後面看著。等到輪換的時候便以對方到底出不出力為依據，你看這樣可好?”

聽到甄懷仁的辦法，賈筱志從腦子裡轉了轉彎。感覺這個辦法也可行，只是誰先進攻是個問題。真出力肯定傷亡慘重，要是不出力的話甄懷仁說不準就有了借口:

“此計大善，只是誰先誰後?”

“賈大人兵強馬壯，陳州衛錚錚鐵軍，自是賈大人先。”

“汝州衛拱衛邊境，闖下赫赫威名，還是甄大人先請。”

兩人辭讓半天，最後還是決定用抓鬮的辦法來決定順序。甄懷仁作簽，從兩張白紙上都寫上數字一，揉成一團扔到桌上，伸手便要抓。

卻被賈筱志打斷:

“既然是甄大人做的簽，自然是要我先來。”

說罷，憑感覺抓了一個，伸開一看是個數字一，心裡暗罵一聲晦氣。剩下那個被甄懷仁裝模作樣的打開看了眼，心裡暗爽不已，大聲說道:

“我的是二。”說完便將紙團收進袖子。

賈筱志不疑有他，走出大帳，點起三千人馬，佯攻其余三門，重點進攻東門。

本意是好的，但是手下的這群士兵，經過連日的錘煉，心裡早就清楚了這一套的打法。知道主將是在做做樣子，依舊和之前一樣，進攻起來喊聲震天，可腳下的步子卻一點也不快。

甄懷仁騎著馬和賈筱志站在後方，瞅著前面這松散的陣型，不由得嘲笑起來:

“賈大人，您這瞞天過海玩的真的是溜啊，差點把甄某都給瞞過去，以為您要動真格的。誰知道這不還和剛才一樣?等下甄某便有數了。”

之前因為兩家的人馬都有，所以這麽看還覺不出什麽來，大不了就互相笑話。可是這次沒了甄懷仁的士兵後，賈筱志瞅著這一個個畏縮不前的士兵，再加上甄懷仁在一旁陰陽怪氣地嘲笑他，隻感覺臉上有些漲紅。

“小五，給我帶上一百親衛，前往前線督戰。畏縮不前者殺，掉頭逃跑者殺。再告訴他們，打下這信陽城，裡面的財寶、女人隨著他們搶。”

其實賈筱志這句話裡還留了個陷阱，什麽叫隨他們搶?這個他們指的是誰?肯定指的是自己的手下啊，到時候要是甄懷仁的手下要搶那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