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雄飛騎在大白身上,感受著從天而降的清涼,心裡的那團火熱卻久久不散,這麽多年未曾有過。
月無形,風無聲,這支飽經磨難的隊伍正快速地朝著他們的使命一步步的邁進,抖擻精神重上路,不破明軍誓不還。
不知又走了幾個時辰,直到東方之即白。前方已經傳來了打鬥聲,己方的斥候已經和明軍外圍的哨兵廝殺起來,一個又一個的拔除著明軍延伸在外的耳目。
前方隱隱約約有一座軍營,被還有些青色的霧靄籠罩。霧從地面騰騰而升,且越來越大。不一會,整支隊伍就像是藏起來一般,消失不見。
打鬥聲依舊傳來,嶽雄飛吩咐下去,全軍披上披風,分成四隊,一旦衝進寨子便四處放火。切記,隻認衣服不認人。
在明軍的眼中,這支大軍就像是從天而降一般,駐扎在淮河北岸的三百人手沒有傳回一絲一毫的消息,外面的暗哨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時候,大部分的明軍都處在睡夢中,唯有一小部分的值守人員還在警戒著。
這還多虧了曹熊的治下嚴明,否則換成其他的部隊,被人摸到營地裡也都不知道,個個呼呼大睡,更不用說什麽外圍的暗哨之類的了。
等到明軍發現這支隊伍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一個個就像是從迷霧中走出的幽靈一般,披著血紅的戰袍呼嘯著殺來。
有一些士兵還專門拿著火把,四處放火,不一會便升起了滾滾熊煙,將那霧都燒散了。
曹熊是被嘈雜的聲音吵醒的,來不及披上衣甲,匆忙中便召集親衛提著大刀趕了出去。
停放在後營的糧草此時已經火光衝天,就算是救恐怕也救不回多少了。
到處都是亂哄哄的士兵和四處放火的賊人,整個軍營說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曹熊怒向膽邊生,砍了幾個不聽招呼只知道低頭亂竄的士兵,糾結起了三百多人,任由那火勢燒著,便朝著騎在馬上的那個身影殺了過去。
嶽雄飛正在指揮著士卒放火,突然發現不遠處一個手提偃月刀的壯漢率領著不少人,直往自己這裡衝來,看那架勢像是這裡的主帥。
馬文正在一旁舉著火把,玩的不亦樂乎,也瞅見了曹熊的身影,以為對方是衝自己來的。“嘿嘿”笑了兩聲,將火把往地上一扔,握著彎刀就想衝上去。
突然注意到了後面跟著一大群的明軍,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趕忙扭頭朝著嶽雄飛跑了起來:
“小飛飛,救俺!”
嶽雄飛並不答話,只是將眼眸眯成一條縫,冷冷地注視著那夥衝來的明軍。待得當先的那個大漢快到身前時,這才縱馬狂出,一槍刺了過去。
曹熊忙揮刀阻擋,卻撲了個空,不曾想竟是虛招,心頭大駭,一瞬間竟犯了兵家大忌,失了心神。
只見那槍尖竟化成一道虛影,點點寒芒出,槍槍梨花開。
又是一刺,只不過這次卻是實招,直奔胸前而來。
曹熊忙側身想要避過這一槍,卻為時晚矣,左胸被洞穿,一槍斃命。跟著他來的士兵見武藝高強的主將都不是面前這人的一招之敵,紛紛嚇破了膽。
不等嶽雄飛開口說話,一個個把武器都扔在地上匍匐起來,磕起了頭。
“主帥已亡,降者免死。”嶽雄飛用力將槍舉起,那死不瞑目的屍體血淋淋地掛在槍尖。嶽雄飛憋得臉色通紅,騎著馬舉著槍便往前走著。
“噠噠”的馬蹄聲踏進了眾人的心裡,兵士見狀也齊聲高呼起來:“主帥已亡,降者免死。”聲勢震天。
不少仍在抵抗的明軍見到槍尖上挑著的指揮使,一個個跟失了魂似的放下了武器。除了極少數趁亂逃走的,此仗共俘獲了兩千余人,殺敵三百多,自損一百有余。
緊接著,嶽雄飛留下一百人手看守俘虜,親率剩下的八百人馬揮師南攻。原本淮河的北岸駐扎著一支三百人的隊伍,參將見軍營方向火光衝天,正準備率軍來救,半路上遇到逃出來的士兵。
聽到指揮使曹熊已經遇難,頓時嚇得魂不附體,帶著手下的士兵便慌忙南撤。也不顧把剩下的船給摧毀,便急忙投奔大營而去,報告這一消息。
等到嶽雄飛帶著人馬趕來時,發現淮河北岸這處明軍的營地,篝火還有些溫熱,只是原本位於此處的明軍卻已經不知去向。
帶著士兵繼續往南,終見淮河,水勢算不上湍急,江面也不算開闊。
隔著淮河,隱隱約約能看到對岸似乎有一股明軍正在沒命的往南邊逃著。他們似乎看到了身後的追兵,跑得更加快了。
旁邊有一碼頭,拴著數十艘小船,每艘可乘人,來回兩趟便可。都用繩子拴在木樁上,數百人的明軍竟無一人將那繩子斬斷。
嶽雄飛命士兵火速登船,駛往對岸。不到兩刻鍾,所有士兵已經全都到達南岸,朝南進軍。
此時的天氣已經放晴,太陽高高地掛在天空,一夥數百人的明軍正在慌不擇路的跑著。那參將竟隱約落在了最後,除去他身後的幾名親兵。
袁剛正在大發雷霆,已經快一個月的時間了,眼看著天氣越來越冷,士兵作戰的積極性也越來越低。
若不是他許下重諾,攻下城池後允許士兵在裡面放縱三日,所繳獲的財產五五分成。再加上他親率督戰隊在後面監督,否則的話說不得這士兵連動都懶得動了。
今日又是如此,僅僅是集合便集合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眾人都躺在地上不想起來,哪怕有鞭子抽也打定主意不起。
就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般,直到袁剛大發雷霆砍了幾個腦袋,這才奏效,陸陸續續地站了起來,稀稀拉拉地往城下走著。
有的就連眼都沒睜開,一不小心就撞到旁邊人身上,看的袁剛又是一陣火起。準備打完這一仗後,回去好好整理下這幾個衛所。
仗打到現在,袁剛對於這次一舉消滅楊晨賊人已經不抱希望了,能用的辦法他都用盡了,但是士兵就跟丟了魂似的,毫無鬥志。
就連手下的將領已經開始磨洋工,混起日子來,有個家夥甚至偷偷納了房妾,天天在軍營裡洞房花燭夜········
他突然有些理解曹操為何斬楊修,楊修說的沒有錯,明明打不下來還不撤軍,只是因為不甘心而已,就如同雞肋一樣。
就是因為楊修說的太對了,聰明人往往活不長的。而且這句話很是動搖了軍心,曹操不斬他斬誰呢?
瞅著前方那些磨磨唧唧攻城的士兵,袁剛在糾結到底何時撤軍。
就在胡思亂想之時,突然手下領著一夥衣甲不整的士兵跑來。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來,只見手下大聲說道:
“不好了大人,咱們息縣的糧草被賊人燒了,全沒了。”
那個參將吊著一個胳膊,面色淒慘地說道:
“袁大人,今早上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夥明軍,將曹熊大人殺死,將糧食全都燒毀。末將拚死抵抗,這才殺出重圍,若是再慢一步,便再也見不到大人了!”
說罷,竟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袁剛的臉色陰沉不定,變了又變,瞅著正在衝鋒的大軍,對著身邊的士兵說道:
“鳴金收兵。”
聽到撤退的號角聲, 原本一個個動作蹣跚的士兵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重返十八歲,唯恐跑的慢被拉在後面。
消息靈通者,已經聽說了大軍糧草被燒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沒有多久,整個軍營裡竟然都流傳起來。
一時間,人心惶惶,都盼著撤軍。
楊晨站在城頭上,瞅著城牆下無數的明軍竟倉促撤兵,百思不得其解。往日雖說撤退時也是這般迅速,但是起碼得喊上一陣再撤。
今日這是怎得,連喊也都懶得喊了嗎。
突然,也不知道是誰,指著遠處的一抹紅點說道:“快看,那是不是咱們的人。”聽到喊聲,楊晨也急忙看去。
只見那團紅雲越來越大,徑直朝著明軍的大營奔去。
楊晨右手纂拳,猛地一揮,命令早已養精蓄銳的三千士卒:“全體都有,目標明軍大營,全體出擊!”
一聲令下,只聽得城頭傳來數聲炮鳴,三千整裝待發的士卒從北門呼嘯而出。六百精騎開路,手持長槍並排狂奔。
在大帳中正來回踱步的袁剛突然聽到手下來報,說楊晨那廝率人馬來襲,不由得大怒:“好小子,竟敢欺我如此。傳令三軍,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