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郭志遠背上的傷本就沒好利索,被圍過來的人群擠的火燎燎的疼,高呼了好幾聲也不見作用,隻得接連歎氣。
“都後退,誰再往前擠掌盤就走了。”
馬文嗷的一聲,大得當年張飛守在當陽橋那一聲吼的真傳。
眾人一聽再擠便沒兩頓飯可吃,前排的人往後退,後排的人見擠不動隻得站住腳,頓時給三人周身留出兩米左右的空間。
楊晨不動聲色的瞅了郭志遠一眼,發現他正有些苦澀的低垂著頭。
這個被四書五經囚禁了大腦的秀才,一直在流民隊伍中處於被排斥的地位不是沒有道理的。
楊晨就像是巡視在民間的帝王,走到哪裡,哪裡的人群就自動分出道路。眼巴巴的望著他,眼神裡滿是希望的火焰,那是熄滅已久的。
楊晨走了許久才挑了二十來個,大都是半大的少年,十三、四。
雖然骨瘦如柴,但是勝在還有發育的空間,營養跟上後個頭還能竄一竄。
至於其他人真的是無能為力,他能做的隻有這些了。楊晨對著他剛招的那些手下揮了揮手,想要帶著離開,卻又被人群圍了起來。
這次怎麽勸都不散開,沉默著不做聲,臉上什麽表情都有,悲憤、麻木、渴望。
有些人甚至給楊晨跪下,痛苦哀求。
圍在外面的人也學著跪在地上,一時之間竟聽得磕頭之聲響成一片。
郭志遠望著這一幕,心裡的翻江倒海隻有自己可知。之前雖然在飛天虎帳下鬱鬱寡歡,一日兩頓飯卻缺不著,可・・・・・・
“我說似誰來,這不似楊掌盤麽?”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只見獨狼帶著十幾個大漢晃晃悠悠的走來。那些大漢一個個膀大腰圓,腰間掛著腰刀,走起路來四沉八穩,這才是當年秦王掃六合所憑借的強兵。
至於自己手下的人,楊晨扭頭瞅了瞅剛招的那二十來個少年。
又是一陣頭疼・・・・・・・
“獨狼首領。”
楊晨的姿態放得很低,對著獨狼拱了拱手。
誰知獨狼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一點也沒有回禮的覺悟,既然花秀才是替楊晨說話,那楊晨一定是花秀才的人。要是楊晨知道花秀才無形中給他招了個強敵,說不準得哭死:
“楊掌盤這是想乾麽?帶著一群娃娃打仗麽?楊掌盤實乃我輩的楷模。”邊說著邊伸出大拇指比劃。
“獨狼首領說的這是哪裡的話,若不是無計可施,在下怎會出此下策。”
“哈哈哈”
又是一陣大笑,獨狼的眼珠在眼眶轉了兩圈:
“你們這群娃娃,跟著老子可好?一日三頓,敞開了吃。”
那群少年哪受得了這誘惑,瞅瞅楊晨,再瞅瞅那個白花花的大米飯,有幾個人腳下的步子已經開始不自覺的往那邊移動。
郭志遠見狀忙出聲勸阻:
“一心不事二主,腳跟尚未立穩便投奔他主,此等行徑實乃忘恩負義之徒,忘恩負義與畜生何異?”
雖然郭志遠在大聲的勸阻,卻毫無作用,走過去的少年越來越多。
“我看誰還敢走!”
馬文“噌”的一聲從腰間抽出彎刀,往前邁了兩步,雙眼通紅的盯著對面的獨狼。獨狼的手下見狀趕忙也抽出彎刀,一時間劍拔弩張起來。
“好,很好。”
見自己身邊最後就剩下了兩個少年,
還有最開始時收的那個老漢。楊晨不怒反笑: “獨狼掌盤今日之恩,楊晨沒齒難忘,他日定會報答。”
說完就招呼著馬文等人走了,聽著身後傳來的大笑聲臉色變得鐵青。
“他獨狼欺人太甚!”
回到屋裡的楊晨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從木桌上隨手抓起什麽便往地上摔去。郭志遠站在一側,也不停地搖頭歎氣。
現在沒法在城裡招兵了,那些流民根本無人可用,出城招兵也不現實。楊晨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死局,一個根本不給他做大,便會被人吞的骨頭都不剩的局。
・・・・・・・
就這樣,楊晨一籌莫展的又過了一天。第二天天剛亮,馬武和小和尚兩人正穿著新買的棉衣騎著兩匹馬晃晃悠悠的來到商城大門前。
站在城樓上的守軍看到竟有人來此,大聲喝道:
“幹什麽的?叫什麽名字?”
小和尚拍馬上前,準備守軍解釋,卻被馬武扯住胳膊:“看我的。”
一路上小和尚早被馬武那能化腐朽為神奇的腦袋折服,聽到後便勒馬後退了兩步。
“你個憨漢,花首領的人你都敢攔,不想活了?把城門給老子們打開!”說完拔出那柄嶄新的大刀衝著城頭上的那個家夥揮舞了兩下。
那家夥一聽是花首領的人,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見兩人都穿著嶄新的棉襖,不是花首領的人就是大王的人。
忙讓躲在城門洞裡人把大門打開。
幾個守在城門洞的家夥,穿著破襖,羨慕的望著騎著大馬的小和尚和馬武, 等到兩人過去後抱怨道:
“你看花首領對手下就是大方,像咱們掌隊,哎。”幾人無奈的搖了搖頭,緊了緊自己那破的漏洞的棉襖,繼續在剛才的地方蹲了下去。
還熱乎著。
・・・・・・・
“晨哥,晨兒哥!”
“掌盤,楊掌盤!”
人還未進院落,那喊聲便把附近不知哪個大戶人家偷偷養的狗,引得狂吠起來。估計以後再也聽不到了。
正在屋裡出神的楊晨不由得大喜,這倆家夥終於回來了。忙推開門,臉色卻漸漸地沉了下來。
馬武跳下馬,推開因新奇而圍在戰馬旁邊的眾人,招呼著小和尚,解下拴在馬背上的包裹往楊晨面前走去。
走過去二話沒說直接將穿在身上的新衣脫了下來,僅僅穿著層單衣跪在地上,雙手托著衣服,不敢直視楊晨的眼睛。
“晨哥,這衣服不是我們買的,是那個仙女姐姐送的。”
小和尚倒是仁義,忙出口替馬武辯解。
“仙女姐姐?”
楊晨有些無語,就這智商真不知道他倆是怎麽回來的。
“起來吧,地上涼。”
楊晨歎了口氣,將馬文拉了起來。
見掌盤沒有發火,馬文忙將地上的包裹解開,隻聽得一陣嘩啦聲,白花花的銀兩照花了院中眾人的眼。
其中還有十幾柄寒光閃閃的大刀和長劍,是馬武在光州的黑市買的,都是好東西。
楊晨從裡面隨手抽了一把劍,拉開一條兩寸長的縫,隻聽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