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就像是後世中,委員長的嫡系部隊要出山剿匪一樣,完全不是一個水平上的對手讓他們如何重視的起來?
此時,這群軍爺已經踏入了光州的地界,先頭部隊已經和光州城中士紳派來犒賞大軍的人接上了頭。
整整拉了十大車酒肉,都是連夜做好的,放在大缸中。掀開蓋子後,在這已經有些寒意的深秋,徑直往上冒著熱氣。
焦亞光聽到消息後,大叫了一聲好字,餓死鬼投胎似的催促士兵繼續前進,不顧他們那有些幽怨的目光。命令來人拖著那載有酒肉的馬車跟在後面。
僅僅是見面禮就是如此大的手筆,等到見面後該當如何?
在這種事上,他心裡算的賊清。
馬武已經回來了,此時正站在楊晨面前匯報著他們的收獲。他們進城後花錢買通了劉善誠身邊的一個守衛,探得了這一機密。
同時已經知曉此時正有一支大軍正在朝光州趕來,只是具體人數不詳。
聽完馬武的話,楊晨輕輕地歎了口氣。之前他還在疑惑,為何這數月也不曾見光州來人,他已經做好持久嘴皮戰的準備。
誰知方洲子這是替他爭取了時間。
楊晨從來不相信什麽王霸之氣一散,眾人紛紛跪地而降這種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傲氣,都有自己的想法。
想要讓他們死心塌地的為你賣命,這是極為難得的事情。
方洲子之前既沒有透露過任何風聲,也沒有表現出想要投靠他的意圖。自己一個回到光州後默默地承擔了這一切。
楊晨之前一直認為此人很是圓滑,如今來看,怕是了解的還是不夠。
一個不能很好地了解你的手下的領導,不是一個好的領導。
根據馬武帶回來的消息,根據時間來算,送出的信已經有二十多天。而且像是自己這種還沒有引起朝野關注的小嘍囉,相信河南的總督、巡撫等人定不會把自己放在心上。
不至於再奏請朝廷,請崇禎來裁決。肯定是選擇派軍剿滅自己。
這人數肯定不會很多,因為自己是個小嘍囉,起碼在他們看來是這樣的。而且朝廷餉銀不足楊晨是清楚的,肯定是能省則省。
楊晨陷入了沉思,派人把許野、嶽倫等手下全都喊來,把如今面臨的處境和他們一說,想要聽聽他們的意見。
聽到這光州知府已經援請大軍來圍剿自己,眾人的表情不一。
馬文一直是那副呆萌臉,絲毫不放在心上,反正聽掌盤的就對了。郭志遠則是一臉愁容,這可如何是好。
唯獨嶽倫不停地頷首,像是在心裡思索著什麽一般。
“大家可有什麽建議?”楊晨問道。
“讓他們盡管放馬過來就是,來一個俺打一個,來倆俺打倆。”馬文搖頭晃腦,氣氛都頓時為之輕松。
“主公,望之認為需要早做打算。”
郭志遠認真的拱了拱手,楊晨也嚴肅地點了點頭,關於戰事,楊晨從來沒有寄希望在郭志遠身上。
“笠翁兄可有何高見?”
楊晨見嶽倫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這才出言問道。一是真心請教,二是想要考考嶽倫在戰略上的眼光,不知道能否給自己一個驚喜。
“回掌盤,高見談不上,小小的看法還是有一些。首先,我等需要定住這策略到底是戰,還是和?”
說罷,兩眼緊緊地盯著楊晨,想要從他的目光中看到答案。
一聽這話,馬文急了,梗著脖子就腰擼袖子。卻被坐在一側的嶽雄飛冷冷的瞅了眼,頓時重新坐回座位上,小聲的嘟囔道:
“奶奶的,當然是打了,誰投降誰是個沒卵蛋的。”瞪著眼,只是有些底氣不足。
原來在嶽雄飛剛來那會,馬文一直對自己打不過他耿耿於懷。等到嶽雄飛傷好後,向他發起挑戰,要和他比試武藝。之前雖然打不過他,但是那一定是巧合。
一周一場,接連輸十二場,從那以後這才從心裡徹底的服了這閻王。
而且這閻王每次都用槍柄將他打的鼻青臉腫,不躺上半日吃些好吃的補補便下不來床。不過後來馬文發現,每次被這閻王揍了後,自己的武藝似乎都要比之前精進一分。
最開始只是會些蠻力,後來也能耍出些花樣。更是每日纏著嶽雄飛要他和自己比試,把馬武倒是晾在一邊去了。
如今見那閻王的眸子又泛起了冷,心裡如何不怵。
就和老鼠遇見貓一般,看的楊晨暗暗覺著好笑:
“蒼天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楊晨雖說不上是什麽好人,卻也算得上是一個大寫的人。別人不管的百姓,我來管;世上的含恨冤屈,我來斷;為了百姓過得更好,我自然是要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自然是戰!”
一席話聽得眾人不停地點頭,嶽倫給楊晨投去讚許的目光,就連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後就一直沉默寡言的許野都出聲支持:“中。”
郭志遠滿臉通紅。顯然是被楊晨那振奮人心的話所打動:“戰。”嶽雄飛微微眯起眸子瞅著在座的眾人,嘴角破天荒的露出一抹笑意。
這一群東拚西湊的家夥們,雖然不知道明天在哪裡,但是楊晨說的話給了他們極大的鼓舞。因為他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而是身負使命,為了拯救百姓而努力著。
一絲陽光趁著沒人注意,悄悄地從窗戶的縫隙中灑了進來,從蜿蜒處神奇地折了一下,落在一直靜靜地佇立在房屋一側的金紋甲上。
只見金黃從房屋中蔓延,刹那間把屋子都染了個顏色。院中那個天天喜歡展示歌喉的烏鴉瞅見這神奇的一幕,撲棱著翅膀好奇地從門框下飛了進來。
“哇~哇~”
原本黑漆漆的羽毛也變了樣,烏鴉扭頭瞅著自己變成了金黃色的羽毛,興奮中忘記了怎麽飛翔。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撲棱了兩下跟人似的用爪子走起了路。
“奶奶個腿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鳳凰來了嘞。”
馬文那憨厚的聲音一出,四下裡笑成一片。風聲呼地起了,那露出縫隙的小窗被風吹實,沒了陽光,這烏鴉又變回了黑色。
有些不甘心的扭頭瞅了幾眼,又“哇哇”地飛回了樹上。
嶽倫又接著他剛才沒有說完的話說了下去,只不過語氣越發的自信:
“既然咱們要打,那麽就有兩個方案。一是直接把他們打痛,雖然不知道他們人數有多少,但是最好是能一舉全殲來犯之敵。第二個選擇就是麻痹敵人,讓他們以為咱們和他們的實力相差不大,打持久戰。
而咱們則積蓄實力,不斷壯大自己。但是一定要注意,如果選擇打持久戰的話,戰場一定要在他們那邊,而咱們一定要有一個穩定的大後方來發展,否則這第二個方法則很容易拖垮自己。白白耗費糧草兵器不說,還沒有補給,可以說時自掘墳墓。”
聽了嶽倫的一席話,楊晨心裡很是歎服。這第二個方法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竟然還能這麽打。
一面給他們點甜頭,讓敵人以為自己不堪一擊,不至於派更多的大軍來支援,使自己應付起來遊刃有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另一方面有個穩定的大後方還能不斷地發展自己,甚至可以把戰場當成是練兵的方式。
僅此一次,楊晨便發現,自己之前盡管已經自認為高估了嶽倫,覺著他辦事能力很強。但是今天才發現其‘小諸葛’的名號不是白叫的。
不過就像他說的那樣,這種方法必須要有一個很穩定的後方,否則的話僅僅是糧食便能拖死自己,相當於慢性自殺。
因為這不像你攻打城池,通過作戰來彌補損失,贏了的話裡面的糧草和銀兩都是你的。
這種移動作戰的方式也是過些年闖王李自成所采取的方式,邊打邊補給。自己雖然沒有穩定的後方,但是可以搶,可以從剛剛打下的城池裡搜羅。
就像他前期喊得口號一樣:
“殺牛羊,備酒漿,開了城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
僅僅是打下京城,便從裡面搜出了七千多萬兩白銀。什麽概念?是正常年頭明朝稅收的十幾年之和。
而且“以戰養兵”的方法自古以來就有。
但是楊晨和他們的區別就在於,楊晨注重發展生產力,穩扎穩打。注重糧食的生產和地盤的穩定,這樣也就使楊晨具備了他人都不具備的優勢。
但是萬事萬物都是有利也有弊,楊晨雖然有自己的優勢,但是他的弊端就在於風險高。一旦敵人摸準楊晨的命脈,集合大軍圍堵。
到了這個時候,楊晨是帶著士兵跑?還是不跑呢?
嶽倫見楊晨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遲疑,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原由,胸有成竹地出聲說道:
“各位,我建議我們使用第二種方法。”
“為何?”楊晨猛地一抬頭,想聽聽嶽倫莫不是還能給自己什麽驚喜。
“原因很簡單,我等如今的地盤還是過於狹小。一是受到面積的限制,糧食的產糧有限,能夠養活的士兵人數也有限,發展起來較慢;二是戰略腹地不夠深入,一旦戰火燒進來,那就是致命的打擊。”
“先生大才。”
楊晨由衷的出聲歎道,繼而大聲說道:
“那就戰吧!”
“喏!”
眾人起身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