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胡言步履輕松的走出辦公大樓。
劉澤帶來的麻煩被何力解決了,莫一一帶來的麻煩也暫時解決了,他也可以暫時松一口氣,能不高興嗎?
接下來他的主要任務就是要盡快打消羅耕田和陳振對他身份的懷疑,尋找機會查到內線的線索,然後拍拍屁股回歌陽。
但是到了第二天,他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早上他剛來進35號院,周圍的人都盯著他指指點點的,好像一夜之間他就成了西南局的明星。
胡言摸了摸眼角,再看了看自己的褲子,沒有眼屎,拉鏈也沒開,這些人怕是有毛病吧。
他面無表情,強裝鎮定的朝督查室走去,但是急促的腳步出賣了他,反而吸引了更多人關注的目光。
剛進到督查室,陳旭就揭穿了謎底,開口問道:
“方言,聽說你昨天和莫科長約會,還牽手了?你小子可以啊!怪不得莫科長都堵到辦公室來了。”
“誰說的?沒有的事,莫科長哪裡會看得上我,昨天找我是有公事。”
胡言當然不能承認,矢口否認道。
“電訊處的人親眼看到的,這還能有假?”
接著陳旭的話頭,督查室的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都說胡言好福氣,把西南局最美的花給摘了。
胡言一時間頭大如牛,心裡把電訊處那班人恨了個半死。
到了下午,督查室這邊的議論聲剛歇,羅耕田居然也知道了,打電話時還專門提到這件事。
“情況有些不大對!”
胡言接完電話後,陷入深深的不安之中。
羅耕田來電話自然不是因為莫一一的事,而是讓他十分鍾後下樓,要帶他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
什麽人值得西南局局長親自去見?
而且還要帶上自己這個小小的財務稽查?
他一時間完全沒有頭緒,直覺告訴他其中潛藏著很大的危險,但是十分鍾很快就到了,他沒得選擇,只能腳步匆匆的朝樓下走去。
來到樓下時,他意外看見了陳振,看樣子也和自己一樣。
兩人剛打了個招呼,還來不及寒暄,羅耕田孤身一人從大樓內走了出來,沒有廢話,直接吩咐道:
“陳振開車,方言你和我坐後面。”
胡言平靜的幫羅耕田打開車門,隨後自己也坐了進去。
“都安排好了嗎?”
上車後,羅耕田開口問道。
胡言知道這不是在問自己,果然聽到陳振快速答道:
“局座,都安排好了。”
“出發。”
之後羅耕田就閉上眼睛,不再出聲。
胡言隻感覺車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壓得他胸口喘不過氣來,他想開口舒緩一下車內的氣氛,但不知從何說起。
這不是羅耕田一貫對他的態度,就連與剛才電話中的態度也截然不同,到底是因為什麽?
他在懷疑自己的身份!
只能是這個原因,羅耕田很可能找到了能核實自己身份的證據,所以才會對自己態度大變。
剛才的電話只是為了穩住自己,等自己上車後,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他撕掉了一直偽裝的面具。
也不對。
如果他真的確定了自己的身份,直接抓捕自己就可以了,沒必要還安排這麽一次會面。
慢慢的,胡言開始冷靜下來,隱約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
怎麽應對又是另一回事。 羅耕田擺明了要掀牌桌,換一種他擅長的玩法,擺在胡言面前的還是只有兩條路,活,或者死。
陳振開著車勻速向前駛去,胡言腦中飛速的盤旋著,他不知道目的地在哪,但絕對不會太遠。
胡言需要盡快證實自己的猜測,找到應對之法,他還年輕,他還不想死,他還有很多記掛的事、牽掛的人。
想到這裡,胡言開口打破車內的寧靜;
“羅叔叔,咱們這是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羅耕田沒有睜眼,語氣平靜的好像胡言只是一個普通路人。
“噢……”
胡言訕訕的閉嘴,表情很是尷尬。
過了兩分鍾,胡言實在適應不了車內的氣氛,挪動身體,找了個舒服的體位,學著羅耕田一眼閉上眼睛。
“呼——”
“呼——”
沒一會,羅耕田驚愕的睜開眼睛,轉頭看著呼呼大睡的胡言,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難道他真的沒問題?”
羅耕田銳利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胡言,想從他臉上看出他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又像上次在醫院那樣,佯裝睡覺。
看了半天,他沒有發現破綻,如果眼前的方言真的是東陽特務胡言,那這人的心該有多大呀!
對羅耕田來說,十六年前的舊事是他一直以來解不開的心結,而方言的突然出現成為他最大的弱點。
他真的不希望有人拿方言的身份還欺騙自己,但一直似有還無的懷疑讓他始終無法釋懷。
再加上尋陽城外的離奇車禍,更是始終扎在他心裡的一根刺。
想到這裡,羅耕田推了推身旁的胡言。
“啊……到了?”
胡言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一臉迷茫的問道。
“還沒,你昨天都幹什麽去了?這麽會的的工夫就睡著了。”
羅耕田的態度明顯緩和了許多,胡言心底一松,看來自己的猜測應該是準確的:
“我還能去幹什麽?吃飯上班睡覺,每天都是這三件事。”
“說說你和莫科長是怎麽回事?”
胡言連耳朵都紅透了, 屁股下好像長了針,差點沒跳起來:
“我和她能有什麽事?就是普通同事。”
“普通同事?普通同事就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牽手聊天?你把西南局當什麽地方了?怎麽一點也不注意影響?”
羅耕田面容嚴肅冷峻,唾沫星子噴了胡言一臉。
“我就一個小小的稽查,能有什麽影響?我和莫科長之間清清白白的,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聊天都不行嗎?”
胡言一臉嫌棄的擦乾臉上的唾沫星子,噘著嘴不滿的叫道。
一直專心開車的陳振額頭冒汗,對胡言的大膽佩服的五體投地,這麽多年可從來沒有人敢這麽跟羅耕田說話。
“你還有理了不成?什麽小稽查,是對我給你安排的職位不滿意嗎?你也不看看自己有什麽能耐?”
“我哪敢有什麽不滿?我只是一個給三流小報寫情色文章的三流文人,哪裡還敢挑肥揀瘦的。”
羅耕田在醫院對胡言說的話,被他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可是奇怪的是,羅耕田並沒有勃然大怒,而是哈哈一笑道;
“怎麽?現在還在生你羅叔叔的氣啊?那天也是怪我太心急了,話說的重了,想不到你還是個記仇的性子,跟你母親一模一樣。”
“我母親……”
胡言心裡一動,正想趁機打聽方言母親的情況。
這時陳振開著車已經緩緩駛入尋陽市醫院,羅耕田開口打斷道;
“好了,這事以後再說,先把正事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