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本來還滿懷期待,想要聽聽莫一一能拿出什麽來交易,聽到只是一個消息後,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飯也不打算吃了,起身欲走。
“關於局座和陳隊長的行動,方稽查也不感興趣嗎?”
胡言心裡一突,若無其事的坐了回去,陳振的事他不關心,可羅耕田的行動勾起了他的興趣。
“方稽查不是要走嗎?”
莫一一對胡言的舉動早有預料,既然他不敢對羅耕田和陳振說實話,肯定會對兩人的行動格外上心。
如果他真的是當日的特派員胡言,他潛入西南局不管帶著什麽任務,都不可能繞開羅耕田和陳振。
“誰說我要走?難得莫科長主動邀約,美人情重,方某豈有提前退場的道理。”
胡言故作無賴以掩飾內心的緊張,一邊出聲解釋道:“只是我們都坐了這麽久了,這夥計怎麽還不上菜呀,我都餓得不行了,打算出去催下菜。”
“一一原本是想和方稽查先談點正事,特意囑咐服務員遲點上菜,既然方稽核餓了,我這就去安排。”
服務員上菜後,莫一一熱情的給胡言倒酒夾菜,對店裡的特色菜更是如數家珍,絕口不提剛才談到的交易。
胡言雖然心裡著急,臉上卻不露半分,對莫一一推薦的菜色好像很滿意,不時還出聲點評一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酒菜也吃的差不多了,眼見莫一一還是沒有接著之前的話題往下聊的意思,胡言不由得有些焦急了。
他擦了擦嘴,示意已經吃飽了,主動挑起話題:
“莫科長,之前你說要和我做筆交易,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意思?”
“哦,你說那個啊,方稽查不是不感興趣嗎?一一還是不說為好,免得耽誤了方稽查寶貴的時間。”
胡言對莫一一這種吊人胃口的談話方式深惡痛絕,但自己有求於人,不得不順著她編瞎話:
“莫科長可能有所不知,方某雖入局不久,但也曾立志為帝國東進大業拋頭顱、灑熱血,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當然啦,要是能順便為我個人謀一份錦繡前程就更好了。所以我才會關注局座和陳隊長的行動,要是能參與進去……
不過莫科長你絕對放心,他日一旦方某得勢,必然不會忘記你的功勞,定當厚報。”
莫一一輕哼一聲,對胡言瞎編亂造的話半點不信,不過也沒有再賣關子,直接說道:
“昨天深夜,陳振給津南司發了一份電報,詢問東陽間諜胡言被捕後的情況。這個消息,不知方稽查有興趣嗎?”
這回胡言可真是嚇一跳,陳振這時候不去查酒會刺殺案,怎麽會有心思去調查自己被捕後的情況?
不管陳振此舉到底是因為什麽,對胡言來說都不是什麽好消息。陳振肯定是聞到了什麽氣味,不然不會突然關注自己在津南被捕的情況。
難道是津南那邊又出了什麽紕漏?
或是昨晚的刺殺案讓陳振開始懷疑自己的真實身份?
胡言一時間心亂如麻,想不出個所以然,面上還要故作鎮定:
“間諜?我倒是有點興趣,莫科長不妨說來聽聽。”
“方稽查這是答應了?”
胡言明白她的意思,要想知道再具體的信息,自己必須先答應幫她做一件事,這件事很可能與吳世章有關。
此時已經容不得他猶豫,他果斷的答道:
“如果莫科長所說的消息真的對方某有用的話,
我答應你。” “好,方稽查是個痛快人。”
莫一一輕拍了一下手掌,也不藏著掖著了:
“陳振發報詢問當日胡言被捕後,都有誰參與了審訊。”
胡言手一抖,急聲問道:
“結果呢?”
……
一個下午的時間,胡言呆坐在辦公室內,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模樣。好在他和督查室眾人交往不深,加之又坐在角落裡,沒人發現他的異常。
劉澤,這個無數次讓他在午夜中驚醒的名字,地下室足足七日的酷刑,是他永生難以忘懷的痛苦記憶。
胡言在津南時,不是沒想過殺了他。
只是當時他們的首要目標是林一鳴,行刺成功後津南城戒備森嚴,劉澤也成日龜縮在津南司,輕易不出門,他和謝一凡沒有再找到出手的機會。
緊接著謝一凡就安排何力護送胡言回國了。
雖然離開了津南,可是胡言沒有一刻忘記過劉澤。不僅是因為那幾日的酷刑,還因為他是害死鍾婷的直接凶手,不將他挫骨揚灰,胡言寢食難安。
但劉澤這個時候出現,卻是胡言絕對不想看到的。
劉澤是正面接觸過他的人之一,而且時間還不短。雖然他當時已經被人審訊了一天,衣衫襤褸、血肉模糊,加之現在面貌與被捕時大不一樣,但他還是沒有十足的信心瞞過劉澤的眼睛。
據莫一一所言,羅耕田今天上午給津南司徐培林發了一份緊急電報,具體內容不詳。
同樣也是今天上午,行動隊的楚大龍去總務處申請了一輛大排量軍車,隨後不久就出城而去。
陳振去電詢問胡言被捕情況。
羅耕田密電徐培林。
楚大龍開車出城。
將這三條消息一串起來,胡言知道自己有大麻煩了。不出意外,最多再過三五天,劉澤將出現在尋陽城,出現在自己面前,指證自己的真實身份。
還有一個麻煩,莫一一為什麽會告訴自己這麽重要的消息?
她真的只是湊巧得知了這個消息,覺得有些價值才拿來交換,還是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胡言不得而知,但他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想莫一一的事了。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絕對不能讓劉澤活著進入尋陽城。
胡言潛入西南局後面臨的第一次危機即將來臨,一旦劉澤出面指認他就是胡言,那後果,想想都覺得可怕。
……
晚上8點,胡言駕車來到大豪電影院。
停好車後,他沒有直接下車,而是翻身從後座拿出一束鮮花,這才下車朝售票處走去。
“你好,給我兩張八點半的票,要後排角落的票。”
胡言掏出現金,朝售票員說道。
“先生,不好意思,後排的票已經賣完了, 只有前三排還有座位。”
“那給我第三排靠右的位置。”
“好的,稍等。”
售票員接過胡言手中的紙幣,很快將兩張電影票從窗口遞了出來。
離電影開場還有半小時,胡言約的人也還沒到,百無聊賴之下,他掏出一根煙點燃,站在電影院門口吞雲吐霧。
“阿嚏——”
“阿嚏——”
接連打了兩個噴嚏後,胡言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鼻涕,隨手往地上一扔,再猛吸了兩口煙,轉身躲進電影院內避寒。
時間來到晚上8點25分,胡言要等的人還是沒來,電影馬上就要開始了,他不停的探出頭去,朝門外張望。
“方言——方言——誰叫方言,有你的電話。”
身後服務台有人大聲叫著方言的名字。
胡言一愣,走到服務台開口道:
“我就是方言。”
在服務員的示意下,胡言拿起沒有掛斷的電話,說了幾句後,一臉鬱悶的掛斷了電話。
接完電話後,胡言將手中的鮮花和電影票隨手扔進身旁的垃圾桶,很是氣憤的轉身離去。
胡言駕車離去後,停在街角的一輛黑色轎車上下來兩名黑衣人,隨後汽車再次跟上胡言的車,消失不見。
黑衣人下車後,將胡言丟棄在垃圾桶的花和電影票,還有擦完鼻涕扔在地上的紙巾,全部拾起裝入一個黃色文件袋中。
最後又來到售票處,在和售票員聊了幾句後,售票員將胡言購票的紙幣找了出來,兩人將紙幣也裝入袋中後,這才離開電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