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陳振開車駛入一座名為“菊花苑”的小區。
小區門口安放了路障,旁邊還有西林士兵站崗執勤,陳振出示證件後,趁著守衛移開路障的功夫,向胡言介紹道:
“這裡原來是尋陽一處有名的住宅區,後來被局座選中,作為我們西南局的職員宿舍。”
胡言心頭泛酸,明知結果必然很殘忍,還是忍不住問道:
“那這裡原來的住戶呢?”
陳振重新發動汽車,眼中的輕蔑一閃而過:
“既然是局座看中了這裡,他們當然是搬走了。”
陳振說的輕巧,但胡言仿佛看到了一群如狼似虎的西林士兵,面目猙獰的揮舞著手中的長槍,驅趕牲畜一般將這裡原本的住戶趕出他們辛苦經營十幾年、幾十年甚至一輩子的溫暖的家。
他心情激蕩,喉嚨有些哽咽,眼角還帶著微微的淚痕,連忙閉口不言,輕呼一口氣,轉頭朝窗外看去。
小區佔地很大,但建築卻不多,除了兩幢四層小樓和十幾座小型別墅外,其余的地方都被花草樹木佔據了,環境幽雅安靜。
陳振將車緩緩停在8號別墅門口,招呼胡言下車:
“到地方了,下來吧。”
胡言跟著陳振進到別墅,這是一幢兩層別墅,面積並不大,但裝修很精致,采光也很好。
陳振帶著胡言四處參觀一下,說道:
“方兄,你覺得這地方怎麽樣?”
胡言隱約有了一絲猜測,笑道:
“房子布局、裝修都很好,這裡就是振哥的家嗎?”
“哈哈,當然不是。”陳振笑著否認,接著道:“這裡局座親自給方兄挑的,還滿意吧?”
胡言臉上的驚訝怎麽也掩飾不住,張嘴道:
“啊!這是羅……叔叔給我挑的?”
陳振眼中的異色一閃而過,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
“當然,局座差不多把這裡的房子都挑遍了,最後才選中這套,就知道方兄會喜歡的。”
胡言有些慌張,既興奮又很不安的道:
“這裡就我一個人住嗎?為免也太大了吧?”
陳振拍了拍胡言的肩膀,毫不在乎的道:
“大嗎?我還擔心方兄嫌太小呢,方兄你先將就著住下,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說。”
胡言心裡一動,開口問道:
“振哥和羅叔叔也住這嗎?”
陳振搖了搖頭,說道:
“局座當然不會住在這裡。至於我嘛,我在外面另外找了住處,住這裡不太方便。”
胡言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陳振帶著胡言裡裡外外看了一遍後,說道:
“對了,門外那輛車也是給方兄的。”
胡言這下真的給驚到了,彷徨無措道:
“振哥,這不太合適嗎?會不會對羅叔叔影響不好?”
陳振揮了揮手,笑道:
“沒事,這是咱們的戰利品,我給你挑了輛好的,誰敢說三道四?”
交代完所有事情後,陳振沒有多待,留下車鑰匙就離開了。
“哼……”
胡言站在窗外,看著陳振離去的背影,冷冷一笑。
……
“哇啊……”
“這個好……”
“這個漂亮……”
陳振離開後,胡言在房子裡東摸西碰,嘴裡還不時發出陣陣感歎,直到一個小時後才停下,躺在沙發上。
“狗日的,這有些過分吧。
” 別墅內到處都是竊聽裝置,客廳、廚房、臥室,連洗手間也安上了,這是想幹嘛呢?
打算偷聽胡言蹲坑嗎?
“要不要憋著?”
這是胡言當前最頭疼的難題。
……
陳振離開8號別墅後,步行走出菊花苑,鑽進早已停在路邊等候的一輛黑色轎車。
車內的人是羅耕田,看到陳振進來後問道:
“怎麽樣?他還滿意嗎?”
陳振恭敬的答道:
“局座,他看上去非常高興,甚至還有些惶恐。”
接著,他又小心試探道:
“您為什麽對方言這麽關心?又是房子又是車子的。”
羅耕田抬眼看來陳振一眼,說道:
“我和他父親是生死之交,他父親死後我疏忽了兩家的往來,既然在這裡碰到了,少不得要多加照顧。”
“那7號別墅……”
“他出現的時機未免也太巧了,我心裡有些不安,還是要小心觀察一番。如果他真的機緣巧合下淪落至此,我不介意保他一世榮華;如果……”
羅耕田的聲音依舊很平靜,但一旁的陳振卻莫名的感覺有些陰森,不敢再問下去。
羅耕田卻不知陳振此時的想法,吩咐道:
“把你的人都撤出來,這裡交給情報處接手。”
陳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的問道:
“局座,那可是我們行動隊救出來的人,這……”
羅耕田決心已定,打斷他的話,直接命令道:
“去安排吧。”
陳振臉色有些難看,知道再反駁也無用,點頭答應一聲,打開車門鑽了出去。
……
中午時分,胡言看著自己身上這身不合身的製服,皺了皺眉頭。
他打算出門吃飯,順便看一下身後有多少條尾巴,但身上這套製服既不合身,也太扎眼了。
他想到二樓臥室的衣櫃,羅耕田既然安排的這麽周全,會不會也安排好了便服呢?
“哇……”
這次他是真心實意的讚歎,衣櫃被掛的滿滿當當的,從裡到外的衣服在裡面都能找到。
胡言換好衣服後,隨手拿起陳振留在桌上的信封。
“嗤嗤——”
樂了。
陳振一名西林軍官,信封裡裝的居然是東陽紙幣。
胡言把錢從信封內拿出,往兜裡一揣,步行往外面走去。
門口的守衛顯然是得到了吩咐,問都沒問直接放行。
胡言挑了一家看上去還算整潔的餐廳,吃完飯後,沒有在街上停留,直接回到菊花苑8號別墅。
他剛才留心觀察了一下,只有街邊的一輛黑色轎車一直遠遠的跟著他,除此之外,沒有發現別的異常情況。
胡言躺在沙發上假寐,心裡在暗暗謀劃今後要怎樣開展工作。
他知道老家夥不會輕易的信任自己,竊聽和跟蹤應該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除非羅耕田徹底打消對他身份的疑慮。
胡言扮演的是之前完全沒有了解的小報作家方言,擺在他面前最大的考驗是必須面對陌生環境的考驗和迅速適應的難度。
接下來幾天,胡言每天到了飯點就準時出門,有時在小區門口的飲食店,大多數時候都是開著車在城裡四處轉,挑選一些特色餐館。
除了第一天去了趟書店買了一堆書外,每次都是吃完飯就回去,絕不在街上多待。
回到家後,他就躺在沙發上看書,有時還會動筆模仿方言的字跡和文風寫點東西。
因為在羅耕田等人眼中,方言是一個內向寡言的書呆子性格,這種性格不利於他進入西南局後展開行動。
他要一點一點的扭轉留在他人心中的刻板印象,但又不能一下子就性情大變,這其中有個度,需要他小心把握。
所以他時不時就開車出去溜達一圈,每次出門他都穿的人模狗樣的,專挑一些人多的餐館吃飯,就是想給人留下一個小人得志、窮人乍富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