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地主士紳吳員外做投資人兼保護傘看來沒指望了,也不敢找吳夫人,那葛二不知有沒有拉自己下水,要是當成吳賓同謀,吳夫人不找自己算帳就謝天謝地了。
不想山回路轉柳暗花明,有人主動要做投資人,朱朝宗喜出望外:“有的有的”。
本來兩人隔著桌子正襟危坐說話,聽她願意做這投資人,朱朝宗熱情之火騰的點燃,轉過身來面對麗娘,湊上去滿臉堆笑說道:“夫人請放心,這生意十有八九是要賺的”。
“叫我麗娘”。
“麗娘,這琉璃我已經煉得有八分把握,成功就在眼前”。
他喜形於色前倨後恭,麗娘團扇掩著小嘴吃吃嬌笑,嬌軀花枝招展,嬌滴滴地道:“道長倒是急切”。
朱朝宗殷勤答道:“千裡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天見可憐,今日終於遇見識貨之人”。
麗娘一對百媚橫生的美眸直勾勾盯在他的身上,眨也不眨說道:
“千裡馬準備在何處煉製,觀中可有地方?”。
“道觀東邊有一個山洞”。
“嗯,有銅鍾的那個山洞?”。
朱朝宗猛地點頭,“是的是的,那裡僻靜,正是煉製的好地方”。
“道虛道長可知此事?”
朱朝宗尷尬道:“不知,不過觀主不在觀中,要兩三個月才回來,那時我已煉製好了”。
“清鈺道長可知?”。
“他也不知”,朱朝宗分析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看,到時分錢的時候不就少分一份麽”。
看他一副奸商模樣,麗娘張著紅潤小嘴瞠目結舌,“你倒算的精明”。
朱朝宗嘿嘿地笑:“隻要20貫,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麗娘咯咯直笑:“不過做生意都是你這樣的,好,這生意我做了”。
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她穿著白色的襦裙,上身是一件淺碧色的背子,腰系一條細細的藕色帶子,烏鴉鴉的秀發有些蓬松,看起來顯得有些慵懶,但更多的是嫵媚風韻和嫋娜風姿,膚如初雪,就像一個剛剛睡醒的絕色少女。
“待我取本錢給你”。
扭著腰肢嫋嫋走入內間,朱朝宗右手握拳,在身前用力一收,耶!成功了。
聽得房裡開合櫃門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麗娘手拿一個荷包出來。
蓮步輕移,嫋嫋走到朱朝宗面前,露出嫵媚的笑容,從荷包裡掏出兩個銀錠:“這是十兩銀子,大概值20貫錢。”
宋代市面上流通的都是銅錢,銀子還不多見,要到明代銀子才成為日常流通的貨幣,現時銀子量少價貴,富貴人家一般用它做積蓄。
青蔥白的手掌上托著兩錠銀燦燦的銀錠,伸在朱朝宗面前,他用力將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伸手去接。
然而那手掌又收攏起來,縮了回去。
伸手接了個空,朱朝宗詫異地看著麗娘。
麗娘蹙起柳眉,道:“容我再想一想”。
她將銀子握在胸前,猶豫起來,自言自語道:“若這體己錢沒了,以後可就沒了依靠,唉”。
瞥了他一眼,慢慢側過身體,護住銀子,貝齒咬著紅潤的嘴唇,美眸中滿是取舍不定,皺眉思索。
思量一會兒,柳眉舒展,輕聲自語,似在說服自己:“朝宗道長出自丹泉觀,應該不會騙人”。
麗娘握緊的手慢慢地伸向前方,朱朝宗趕緊轉到她面前,伸手去接。
卻見手又縮了回去。
隻聽得她幽幽道:“可我與朝宗道長素昧平生,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一點也是應該”。 猶豫中,麗娘身形側向另一邊,手指不自覺放在嘴邊輕咬,歪著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滿是躊躇。過了一會兒,又呢喃道:“琉璃若燒成,可是能獲利不少”。
終於,麗娘下定決心似地點了點頭,轉過身來,伸出手去。
朱朝宗飛快抓住銀錠,麗娘卻不放手,兩人各抓銀錠一邊,麗娘展開一個嫵媚的笑容,道:“我有一個條件,不知道朝宗道長能否答應”。
“麗娘但說無妨”,眼看投資就在眼前,朱朝宗心癢難搔,便有十個條件也答應了。
“你能否每隔四五天,便來告知奴家燒製的如何,也讓我好心裡放心,燒製不成也不要一溜煙跑地沒影。”
“麗娘放心,我每隔四天就來向你報告一次,免得你擔心”。
“你來時不要穿道服,從後門進來,不要驚動他人,這生意隻得我們倆做。”
“你這可是兩個條件了”
“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嘛”,麗娘嬌聲道,眼睛向他望過來,似有意似無意,嬌容媚笑,令人心神悸動。
朱朝宗伸出頭到窗外,看了看院子裡的情形,轉頭說道:“成交,你若是不留門,我爬牆進來,院子裡沒有狗吧”。
麗娘掩嘴輕笑,“沒有”。
“那我來時以狗叫聲為暗號,汪,汪,汪”。
麗娘格格嬌笑,頭上銀釵亂晃,將兩錠銀子放在他手中,又掏出20文錢加在銀子裡。
“成交,這是買衣服的錢”。
婢女送他出來的時候,朱朝宗連那傲氣的婢女都覺得分外順眼,和她套近乎:“敢問姐姐怎麽稱呼”。
那婢女木然道:“我叫喜兒”
朱朝宗一呆,脫口道:“你爹是不是叫楊白勞”,隻有被老爹賣進財主家,才會這樣一臉的喪氣。
喜兒奇怪道:“我爹姓楊,但是不叫楊白勞”
朱朝宗醒悟,在宋代買賣人口官面上是不允許的,大戶人家的婢女一般都是雇傭的,而且朝廷多次下令雇傭不許簽長契約,防止人身依附。
朱朝宗拿出剛到手的投資,數了10文錢,遞給喜兒道:“有勞了,有勞了。”
喜兒臉上立馬浮出了笑容,接過銅錢道:“謝謝道長”
吳家大院正房。
吳長生手撫著脖子,仿佛才從事情中回過神來,恨恨道:“這逆子想掐死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十八年前就該讓他叫大蟲叼去,如此忤逆不孝,生子如此,還不如沒有”。
吳夫人坐在一旁,暗自垂淚:“自從大郎沒了,他就入了魔障,當年文智禪師救了他的性命,十幾年來沒有異樣,我當他就此好了,誰知他去年又犯了,今天這事如果不是見機得早,又是一大禍事”。
看吳長生沒有反應,大聲在他耳邊說道:“二郎是入了魔障”。
“魔障,你何家的降魔道不是厲害嗎?怎不去降服”。
“心魔難降,我家老祖宗也沒有辦法,我禁了道士上門,連親戚也走動的少了,還是防不勝防,文智禪師說,心病還需心藥醫”。
對吳長生耳朵喊道:“心魔難降”。
歎了口氣,吳長生喃喃自語道:“心魔難降,心魔難降……”。
半晌沒說話,摸著頭上的白發,眼中露出一絲哀傷,道:“大郎去了,只剩下二郎,他是我們唯一的兒子,可卻如此對我,這家還像個家嗎?我平日裡積善修德,自問不輸於他人,老天怎如此慢待我吳家”。
過了一會兒,吳長生堅定說道:“他不拿我當父親,我還當他是兒子,在心魔未消之前,要讓這個家好好過下去,我隻有三個字,避開不見!”。
吳夫人道:“官人想把二郎送出去?可是他不在我身邊,沒有我守著,不知會鬧出什麽事兒來”。
吳長生道:“出去?是的,我出去,不用你送,我去江州太平興國觀住一段時間,你在家好好看住他,不要刺激他,過個一年半載,興許能消去魔障”。
吳夫人點點頭道:“官人去江州?也好,二郎這樣子,我不守在身邊實在不放心”。
吳長生不悅道:“約好?我沒有約好,跟誰約好?還不是為了你的寶貝兒子,你怎麽不信我”。
吳夫人道:“信,我信,你說娶麗娘回來掩人耳目,我還不是允了你,”。
吳長生道:“夫人可曾見過我去她房裡,幾十年的夫妻了,我怎會騙你”,甩了甩衣袖道:“你幫我收拾一下,明日我便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