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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鷂子》第43章 河北健兒
  雲梯車輪緩緩碾過城外的黑土,留下深深的轍印。旁邊碩大高聳的井闌上,精心挑選出來的瞭望兵,正在揮舞著手中的旗幟,匯報著自己所發現的軍情。攻城器械的兩翼,是嚴整排列著的隊伍,正按照順序,拿著簡單的登城梯,隨時準備發起第一輪的攻擊。

  陳翔此時,卻只能站在晉王的親衛旁邊,默默地觀看著這場激動人心的攻城戰。

  當晉王在陣前演說的時候,所有人都湧起一股強烈的想要建功立業的欲望,陳翔自然也不例外。

  他想起了他在家中點起一盞油燈默默苦讀的乏味,他想起每天清晨起來左右開弓鍛煉臂力的酸脹,他想起了自己混跡市井結交草莽時所經受的白眼和鄙視,他想起了自己和山賊綠林鬥智鬥勇絞盡腦汁的艱險。他想起了自己身上正隱隱作痛的傷痕,想起了生死瞬間的黑夜,他想起了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困難,屈辱,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都是為了磨礪胸中那把名為不甘的利刃。這一切的一切,在此刻,隨著晉王那句“天子的目光將通過我,看到你們的英姿”,瞬間點燃。他想要鳴刀出鞘,想要先登奪城,想要一鳴驚人,想要揚名立萬,他想要向那萬乘之尊的少年天子證明自己,從而贏得屬於自己的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前途與未來。此時此刻他發自內心想要吼叫出來的是“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陳翔死死地盯著眼前那並不高大的晉王車駕,在這心中熱血不斷湧動的時候,另一種更加深邃而博大的欲望卻一點一點從他的心底滋生,並且漸漸撫平那有些過於躁動的熱血。晉王一語,可以使三軍作憤;天子一怒,可以興師十萬。數萬人拋家棄子遠涉千裡來到此處,並且為此拋頭顱灑熱血去攻擊強敵和堅城,這是為什麽?

  是晉王的演說很動人嗎?

  不,是晉王背後的,權勢!

  他曾不止一次的聽人說過,晉王不過是個普通人,只有中人之智,甚至是一個庸鄙之人。但即使是這樣一個人,他只要稍稍揮動起手中的權勢,所迸發出來的力量,就如山呼駭浪。任憑你驚才豔豔、智勇無雙,也絕無阻擋之力。

  這,就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權勢。

  陳翔緩緩地閉上雙眼,突然強烈的權勢渴望與求之不得的痛苦折磨著他,也讓他從演說的激昂之中擺脫出來,以一種更加達觀的心態審視自己和周圍人的行為。

  隨著冷靜和理智重新佔據了他的心靈,他漸漸意識到,晉王的陣前演講恐怕大多都是杜撰,為了替自己的孫子輩的皇帝分憂,特地過來觀察戰場舉薦河北人才?舉薦什麽人才?願意花三千兩白銀買一個行軍參議的人才嗎?順水推舟錦上添花做做人情而已。

  但是,河北健兒就吃這一套啊。陳翔看著前方洶湧激昂想要奮發廝殺的壯士們,心中感慨。

  望梅止渴,畫餅充饑,為什麽這麽容易被騙呢?

  無他,渴極矣!饑甚矣!

  府兵是大周軍製的基礎。天下一共設立有一百八十六做軍府,一府轄一縣之地,以民養軍,免其租稅勞役。設置折衝校尉,訓兵習陣,常備考核,每六年輪戍一年,或是藩衛京師,或是戍守邊疆。如有戰事,隨時征發。

  河北共設立的四十七座軍府,都是在窮山僻壤處,也通常是屢出勁兵之地。這樣,一方面是租稅的損失較少,另一方面這些地方也往往多是偽齊兵源之地,方便嚴加管束防患未然。

本來是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正因為此處貧苦種田無法謀生,才令民風彪悍,樂為從軍。偽齊時候,征募山民為兵,歲有糧餉,戰有繳獲,立功晉升,雖然離家難回,但收入不少,多少也有個奔頭。如今專設軍府,嚴加操練,在自己故鄉且耕且練,縱然免去了租稅,卻依舊貧苦難耐。這如何能讓隨軍征戰過的一些偽齊老兵接受的了,風氣如此,剛入伍的新兵也不由得抱怨頗多。可此時正值大周方興未艾,制度嚴苛,難以逃遁,府兵只能期待或許能夠通過參加戰事,立功授勳,來改變自己貧苦的生活。  可惜,河北被納入大周統治已然有十年了,府兵確立也十年了,河北健兒卻根本沒有撈到什麽戰事。哪怕是按例的輪戍,輪不到可能立功的邊疆,也輪不到接近天子的藩衛京師,而是同樣要跋涉千裡去江南輪戍。千裡往複,無功而返,看著關中軍府多有立功受賞,授田,乃至於轉入禁軍,這河北健兒又如何不怨?

  所以,比起偶爾還能剿馬匪,甚至可以期待一下退役後生活的太原等五郡屯騎,世代為府兵的河北健兒們,更加渴望戰爭,渴望立功,渴望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秋冬初升的太陽從東方偏南出升起,平均的灑在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人臉上。陳翔靜靜地感受著,這微弱而難得的暖意。前方,陽光透過高大的赫拉山城,投下大塊大塊的黑影,覆蓋在正要攻城的河北健兒的頭上。

  然而,河北健兒們胸中燃起的火焰,又哪裡懼怕這一點點的陰影。來不及等待慢慢吞吞的攻城器械了,府兵們排成長縱隊,抬著簡單的竹梯,進行第一波的試探攻城。

  裴溫是廣陽郡池炳衛的一名府兵,素來以悍勇聞名。當幾架竹梯拚湊起來的竹梯一搭在城牆上,他就迫不及待的攀援而上。他左手套著盾牌,口中銜著鋼刀,一級一級的往上爬。左右環顧,四五架這樣的竹梯上也有差不多的勇士在往前衝。

  危險,危險,這樣的高度,摔下去必死無疑。自己身後就是跟上來的戰友,肯定也退不下去了。所以,沒有其他的選擇,一條路,衝吧。

  城牆上明晃晃長矛對準著竹梯的這頭,隨時準備將衝上來的倒霉蛋直接捅個透心涼。裴溫看著前上方越來越近的矛頭,卻越來越開心。沒有火油、沒有金汁,沒有那些訓練中的前輩們說的最危險的守城工具,只是矛尖,只是血肉的拚殺。哈哈,果然是蠻夷。

  裴溫手足一同發力,壓低重心,舉起寬大的盾面,猛地向著城牆的缺口撞進去。

  衝進去了,他感到一陣喜悅。

  刺啦。幾隻長矛從各個方向向他捅過來。沒有機會閃躲,也不能閃躲,因為他要為後面跟上來的戰友們打開空間。他直接朝著一個方向撞了過去。

  “呠!”盾牌破碎和長矛折段的聲音同時響起。裴溫不知道自己身上中了多少根長矛,他只能抄起利刃就是一陣猛砍。作為先登的猛士,裴溫等人裝備起了精良的鎧甲,牆頭上人擠人的混戰毫無章法,拚的就是誰的刀快,誰的甲厚,誰能流更多的鮮血。冷風麻木了他的痛覺,他仿佛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熱量一點點的流出,也能夠聞到空氣中更加腥臭的血氣,無論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他什麽都不能做,只能絕望地廝殺,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只要我能活下來,只要我能活下來,作為先登,我就能立大功!

  只是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流出的血液,正在一點一點染紅了身上的皮甲,讓原本有些暗淡的紅色,變得鮮豔而奪目,仿佛正在燃燒的火焰,絢麗而危險。

  飄揚的號旗訴說著攻城戰事的順利,已經有人登上了城牆。中軍處,路昭明和其他高級將領與眾多幕僚們坐在小馬扎上,正在議論戰事的走向。

  蘇庭越此時也在中軍處,按理來說他應該陪侍在晉王的身邊,但他年輕,對戰事也頗感興趣,理論上,路昭明作為行軍總管是征東將軍幕府的一把手,也是晉王的幕僚,只是這個臨時幕僚的身份有些特殊而已。因此,蘇庭越在晉王的允許下,在中軍處陪著路昭明學習臨陣指揮。此時,有些驚訝的蘇庭越忍不住就問了:“這麽快就登城了, 沒想到這麽容易啊。”

  楊玄羽笑著說:“蘇參軍有所不知,這城牆固然是限制了進攻方的攻擊點,可同時也限制了防守方的戰場人數。小規模的戰場還是要看戰術配合的,這方面咱們的府兵可以說是訓練有素了。再加上此時士氣正酣,士兵舍生忘死,攻城順利,並不奇怪。”

  “不不不。”謝玉成搖了搖頭,不同意楊玄羽的意見。

  “沒那麽簡單,敵方必然有精通守城的指揮官。你看這座城在設計的時候,西邊和北邊的面城牆,每隔三百步就會有一個凸出的半圓箭樓,這就是專門用來射殺爬雲梯攻城的將士的。肅慎是漁獵部落,絕對不會缺少精通射術的弓箭手,此時不發力,必然是有後招的。”

  這是,井欄上方旗幟飄動,中軍的報信兵解讀了旗語,趕緊來報。

  “報,西城牆的箭樓處有敵人弓箭手開始射殺我方攻城士兵,我方衝上城樓的援兵數量在減少。”

  路昭明端坐正中,揉了揉太陽穴,說:“只有西城牆嗎?果然。把井闌往前推,讓神射手登上井闌,居高臨下射擊,給我壓製住敵人的弓箭手。”

  中軍的將領下達之後,一陣號旗紛飛,除了一台在後方指揮觀戰的井闌,其余八台都憑借著軸輪和民夫的力氣,小心翼翼地向前推去。底下是拿著盾牌護衛著的步兵。

  發出指令之後,路昭明站起身來,對著謝玉成、楊玄羽,老軍候等騎兵將領們一拱手,說:“時候差不多了,任務也分配清楚,請諸位返回本陣,隨時等候將令調遣。”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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