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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齊好丈夫》第一十九章 爭鋒相對夜叉索命真相白
  “這些隻是江湖上的一些障眼法,大家不用恐慌。”

  高鴻漸撈起水盆裡的銅錢,從這場捉鬼秀的開始講起:“這所謂的厲鬼索財,實乃事前手腳,此人將絲線浸於鹽鹵之內,經時兩天后取出曬乾,即便火燒成灰,依然極具韌度,可以承重銅錢,與鬼怪無關。”

  此言一出,眾人開始議論紛紛,袁成罡臉色微變。

  曲靈裳拽著陳利的袖子問:“這是真的嗎,都是那道士在搞鬼?”

  “繼續看不就知道了。”

  “哦。”

  高鴻漸繼續道:“至於這水牢囚鬼之術,是此人用鯉魚膽汁抹於符紙,曬乾之後,放入水中,膽汁就會重新溶解,因紙水接觸不一,造成溶解差異,所以產生遊動假象,並非厲鬼作祟。”

  他看向袁成罡時,對方眼神開始慌亂,“還有這劍斬妖魔,也是相同手法,事前用礬水在黃紙上畫好鬼像,乾後鬼像隱匿,隻要薑黃水一噴,便可顯出鮮紅色,托名為斬殺之像。”他一邊說著,一邊把袁成罡做法的茶盞拿給旁人聞,果然一股嗆鼻的辛辣味。

  “當真如此?”人們開始交頭接耳,鴇母賽金鳳怯生生的詢問袁成罡:“大師,這……這高公子所言可是?”

  袁成罡緊咬著牙,臉色鐵青,只見高鴻漸又拿起那枚銅鏡說道:“至於這鎮妖鏡中的夜叉之像,是事前用竹汗、發灰、龜尿、蛤蟆油儲配成液,用筆蘸之,再鏡上繪成,曬乾後用滑石粉磨去畫像,然後用醋和水銀依次洗之,銅鏡便會異常明亮,所繪夜叉之像,就會留在鏡底,恍如鏡中之物,實則障眼之法。”

  眾人恍然大悟:“沒想到竟是障眼之法誆騙我等,這江湖術士果真信不得。”

  “這棲霞道觀看來也是徒有虛名,竟有道徒行騙市井,真是世風日下~~”

  袁成罡氣的滿臉通紅,可更讓他心驚的是,陳利竟然糾察起了酒樓鬧鬼的起因:“這銅鏡夜叉乃是事前準備,也就是說這位袁天師早就知道酒樓鬧鬼,而且能把夜叉之像,畫的與酒樓後院的夜叉如此相像,如果說他不是幕後主使,又有何人可以未卜先知?”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如果事情屬實,這可就不是招搖撞騙,而是謀財害命了!

  袁成罡當然知道厲害,趕緊辯駁道:“你有何證據?空口誣陷,小心我上府衙告你誹謗!”

  陳利笑而不語,纓紅從人群中出來,手裡拿著一株植草,給所有人展示了一番後,說道:“此物乃是火麻,我在酒樓後院的雞圈前發現,那夜叉像也是畫於後院山牆之上。”

  袁成罡臉色一變再變,但依舊強挺著腰板:“火麻而已,有何大驚小怪,平常藥鋪還拿它入藥呢。”

  纓紅笑道:“火麻分為兩種,一種是中土火麻,大齊境內頗為常見,可榨油入藥,破積散膿,對人體有益……”她見袁成罡神色稍安,立馬話鋒一轉,“但還有一種火麻,來自西域大宛、天竺一帶,此類火麻與中土火麻常性大異,有麻醉、致幻之效。這西域火麻無端生於雞圈,被酒樓雞禽誤食,再被端於酒宴,食用者自然陷入癲態癔症,放浪形骸,猶如中邪。”纓紅問向之前幾位受害者:“你們剛才可食用過宴上肉雞?”

  幾個女眷努力的回想了下,點點頭:“是有吃過,難不成這雞中真有火麻之毒?”

  纓紅繼續解釋道:“西域火麻如果食之較少,可致人癲狂,若食之較多,則有猝命之憂,十分凶險,

袁大天師用此法行騙,有枉顧性命之嫌,怕是免不了殺威棒下走一遭了。”  剛才誤食的酒客們立馬揪住了他:“你這臭道士,竟然給我們下這種陰毒之物!”

  “別血口噴人!”他努力掙脫開,“即便這是西域火麻,也不能證明是我所下!”

  纓紅繼續說道:“你如此有備而來,想必此套騙術極是熟稔,定當不是首次施行。如果我所料不差,你身上定有西域火麻的種子,為你下次行騙之用,我所言可是?”

  袁成罡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冷汗蹭蹭的往下掉,他腦筋一轉,不待眾人反應,拔腿就往外跑!

  可這酒樓人多勢眾,大家見他做賊心虛,趕緊一擁而上,把他擒拿牢靠,倒是他手下的倆個童子趁亂跑掉了。

  “你這臭道士,還敢逃逸,把他扭送見官!”

  眾人義憤填膺,被騙的最深的賽金鳳更是又羞又氣:“你這天殺的道士,為了騙錢竟然下此毒物,攪得酒樓不得安寧,若真出了人命,你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小廝們從他身上搜出胡麻子,鐵證如山,附近接到通報的衙差也是即時趕到,問清詳細後,將人戴銬押走。可憐威風凜凜的袁天師,此時披頭散發,如喪家之犬,嗷嗷叫囂:“姓陳的,你三番四次跟我作對,你給我等著!早晚我讓你付出代價!”

  看著身邊萬人簇擁的高鴻漸和纓紅,陳利覺得自己平白中了一發詛咒。

  賽金鳳拉住高鴻漸感激涕零:“高公子啊,今天要不是你仗義出手,我們可還被那惡道人蒙在鼓裡呢!”

  女伶們也是嘰嘰喳喳的圍住他:“想不到公子不僅書法超群,更精曉江湖方術,此次為民除害,澄清謠言,當受我們這些姐妹們一拜!”

  秋如雁則是攥著纓紅的手不放:“纓紅姑娘蕙質蘭心,今天多虧你仗義執言,揭露真相,不然這厲鬼謠言還得鬧下去,今天你們可都不許走,我們設下酒宴款待二位。”

  ……

  鬧哄哄了好一陣兒,高鴻漸和纓紅才從這脂粉陣裡掙脫出來,陳利在旁邊打了半天秋風,半句好話也沒撈到,正黯然唏噓,見高鴻漸過來,趕忙喊他:“老兄,來來來,跟你商量個事兒。”

  他興之所來,說要跟高鴻漸組建一個“反道聯盟”,專門走街竄巷,破除迷信,隔三差五給那些富戶大家普及科學,順便收收講課費,可惜這一番大好錢景,對面毫無動容,江月憐趕緊跟上去賠禮道歉:“高大哥,你別往心裡去,陳公子隻是跟你說笑而已。”

  “我沒有生氣,隻是不感興趣而已。”

  “……”

  這家夥還真是六根清淨,連錢都不感興趣。陳利摸著腦袋唉聲歎氣,沒本事的跳大神,有本事的不出山,這世道真是奇怪。

  “走啦,還留這兒過夜啊。”纓紅拍他一下肩,跟酒樓打個招呼後,結伴回了。

  ……

  ……

  入夜亥時,明月高懸。戲班租住的民宅小院,雖然靠岸臨河,但在這酷暑夏夜,依然熱氣蒸騰,蚊蟻擾人。

  自從戲班上岸後,陳利就跟幾個師兄弟擠一屋,晚上躺涼席上,輾轉反側,左腦子想找老婆的事, 右腦子想文會的事,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再加上枕邊一群打呼嚕磨牙的,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他起來到小院天井,打了桶水從頭澆下醒醒腦。

  與此同時,纓紅閨房的屋頂之上,倆個夜行人如鴻雁般輕輕落下,揭開瓦片往下探去,發現纓紅正在浴桶裡沐浴,兩人交頭私語。

  “師姐,我盯了她三天了,都沒什麽收獲,這女人行事很小心。”

  “這戲班絕不簡單,每年都在境內各個州城流動,肯定別有所圖。”

  底下沐浴的纓紅,發現胸前回流的水面,倒影著屋頂上的人影。她眼珠一轉,嘴角露出笑意來,突然間,沒有預兆的尖叫一聲“有老鼠――”,屋頂兩人對視一眼後,迅速遁去。

  纓紅見耳目撤走,笑了下,正打算起身更衣,可不想房門“嘭――”的一聲被人踹開。濕淋淋的陳利,擺了個李小龍的抬腳POSE,出現在她眼前。

  “小姑娘,出什麽事了。”

  “……”

  雖然隔著屏風,但這沐浴的布置,還是一眼就能看懂的。瞬間,一股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像一睹氣牆,橫亙在兩人之間。

  陳利又氣又笑:“你腦子進水了,洗澡叫什麽叫。”

  “我……我看見有隻老鼠嘛。”

  “老鼠有什麽好叫喚的。”他轉身要走,可抬頭就見泰伯往這邊過來,趕緊關上門,著急忙慌的找地兒藏。

  纓紅困在浴桶,又羞又氣:“你幹嘛呢。”

  “老頭子過來了。”

  “紅兒――”門外咚咚的兩聲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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