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暗器!
但這麽短的時間,陳利哪裡躲閃的及。
還是薛采玉眼疾手快,劍身一蕩,把毒針擋開了去。
可她身形一動,精力全在陳利身上,自己空門盡露,那民夫抓住時機,抄起刀便是劈斬過去,薛采玉躲閃不及,手臂中刀,鮮血直流!
民夫豈肯放過,追著又是一刀直奔心窩!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追擊薛采玉的民夫,把整個後背露給了陳利,陳利慌忙之中,抄起刀來就是捅了過去,只聽“噗嗤——”一聲,貫穿胸口,民夫當場斃命,倒在血泊裡嗚咽至死。
這一幕,仿佛回到了曜山崖下的洞穴,但這一次不是狼,而是一個人,倒在了陳利腳下。
當血一滴一滴的,從刀刃上流下來時,陳利的手,也止不住的顫栗起來。
他哪裡殺過人,但這千鈞一發之際,思維都沒有經過大腦,就做出了下意識的動作。
薛采玉上去確認了人死透後,才收回了劍,她看了眼陳利:“你沒殺過人?”
陳利咬著牙,極力讓情緒穩定下來,但還是有一絲難以言明的焦躁感,在隻言片語中流露出來:“誰沒個第一次。”
薛采玉沉默了會兒,說道:“其實你不用出手,他殺不了我。”
陳利強顏擠出笑來:“我不會讓我的女人受一點傷,雖然這次還是讓你掛了彩。”
陳利以為她會發怒,但薛采玉臉上出奇的平靜,或許她早已學會從陳利的葷言葷語中過濾敏感詞。她握了握劍,望向陳利的眼神裡,似乎經過了一些複雜的思考,才細不可聞的說了一聲。
“謝謝。”
陳利也是看著她,雙方視線交集了一會兒後,才回了句“沒事”,然後坐了下來休息。
這是兩個人認識以來,第一次出現這種非正常性格的對話。
薛采玉也坐了下來,把劍放下,對著面前橫七豎八的一堆屍體,一邊包扎手臂的刀傷,一邊說道:“我自從十六歲殺了第一個人後,就不想再殺人了,但很多時候,事情的發展,不是個人可以控制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在不能達成共識之前,我們能做的只能是等待,看看時間會不會改變些什麽。所以在此之前,好好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陳利望著她說話時的側臉,強顏笑道:“難得你跟我說話超過十個字……這趟值了。”
他起來拍拍屁股,結束這個話題,現在還不是感悟人生的時候。他從身上撕了塊布,把這裡的礦物、木炭收集起來,作為翻案物證。看這破敗的洞穴,他已然知道自己來遲了一步:“藥金應該早被轉移走了,可惜沒留下活口,不過那玉鼎真人應該知道些內情,我們得盡快通報府衙,不然等這裡暴露,那老道估計得跑路。”
兩人不在耽擱,取道洞室西側的出口,一路往外走,可行不過一盞茶,面前陡然出現一個圓型地窖,十二個洞門,環繞成圈,不知通向何處。
應該又是一道機關。陳利如此判斷。
不過之前兩道密語都沒問題,那現在應該也是一樣。陳利回憶了一遍密語:左三下六,申子寅卯,乾進坤出取直中。乾進坤出,如果把這十二個洞門想象成八卦圖,那乾門應該就是這處。
陳利給薛采玉指了指西北方位的洞門,兩人從這裡進去,走了約莫小半時辰,忽然又到了一個圓型地窖,也是十二個洞門。
“回來了?”薛采玉蹙起了眉頭。
“不對,
這應該是第二個八卦洞。”陳利反而有了信心,既然密語說乾進坤出,那麽接下來應該要走東南方位的坤門,才能從這個迷魂陣出去。 果然,兩人從坤門進去後,裡面的地形發生了變化,巷道變得越來越寬,等走到盡頭時,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三個洞口。
“走中間?”薛采玉看了眼陳利。
陳利點點頭,兩人取中間的地道進去,可走到一半時,頭頂嗖嗖的幾道冷箭下來,薛采玉眼疾手快,利劍一抖,將箭擋了下來。
“可能還有機關,注意腳下。”
陳利慎重的點點頭,兩人的步子放慢了些,接下來果然還有一些冷箭,時不時的從頭頂飛下來,不過都是散兵遊勇,沒有對他們造成傷害,兩人很快就看到了盡頭的石門,眼看勝利在望,不覺心頭放松了些,可就這時,腳下磚塊突然陷落!原來是一個機關暗格,把人瞬間從地面架空,兩人直直往下掉,頭頂的冷箭也緊跟過來!
薛采玉撥開幾箭後,因分神去救陳利,手臂中了一箭,但還是拽住了陳利,把劍插進牆壁,兩人得以吊在半空。陳利也好不到哪裡去,肩胛骨中了一箭,腿上也吃了一記,不過此時兩人都顧不得傷, 這底下深不見底,摔下去必死無疑。
“我先拽你上去。”
薛采玉一咬牙,因過度用力,手臂上的傷口又流出血來,但靠著這一股力勁,先把陳利甩上了地面,然後自己運力躍了上來,總算有驚無險。
兩人坐下來處理箭傷,薛采玉拔出箭,敷上金瘡藥,用布扎好,這是她今天受的第二次傷了。
陳利就笨拙多了,包扎了腿上的傷口後,卻夠不到肩胛骨的箭,薛采玉看不下去,幫他去了箭,敷上藥,在包扎傷口時,瞥到他肩頭一記野獸咬合的齒印,手上的動作,不由得慢了下來。
“怎麽了?”陳利感覺到了異常。
“沒什麽。”薛采玉一邊給他包扎,一邊說道:“我有一個問題。”
“你說。”
“袁成罡上回從地室偷出金子,你覺得有沒有被玉鼎真人發現?”
陳利一聽這話,心立馬沉了下來!這個問題其實早該察覺了,這批藥金肯定會有人定時清點,少了一箱怎麽可能沒發現。如果他作為幕後操使人,不可能在明知有人潛入的情況下,還不對機關做出改動。
不過他又想到另一種可能:“或許他就是利用這種心理故布疑陣,擾亂闖關者的判斷。”不過這個推論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心理博弈的基礎,是建立在了解對方為前提,可惜他對那個老道一無所知,根本無法揣測對方的行事風格。
“那改不改道?”薛采玉問道。
又是一道選擇題,擺在了陳利面前,是義無反顧的走到底,還是懸崖勒馬另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