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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國仕》第116章 怪案
金城郡位置極為獨特,相對於大隋西北邊塞諸郡,它幾乎是最小的,其郡南有白石山,郡中又有黃河主道東西貫穿,向北分流逆水河,向南分流洮水。

這種山河相間,獨特的盆地地勢,造就了金城縣四季分明,除了充足的日照,在一年裡,春雨就顯得彌足珍貴。

金城縣,北郊的東門裡。

夜間,正是平旦寅時。

連綿數日的陰雨,使得街道上磚石鋪就的路面變得濕漉漉,就連往常的打更人也變得慵懶幾分,少上街去,此時的東門裡,星羅棋布的巷弄間靜謐無人。

漆黑的夜中,月色普照大地,街上的積水明晃晃的,反照著那輪皎月,兩輛覆篷馬車轆轆而過,水花四濺、朝著兩面開去,那水中的皎月在漣漪中消散……

最終,隨著一道嘶啞的勒馬聲,兩輛馬車先後停下;

“按照原有的計劃,動作要快,記住不能出任何偏差,去吧!”持轡的車夫扭頭道。

“是。”

這會從車門裡出來兩人,一高一瘦,戴著襆頭巾子,穿著與城中尋常百姓無異,粗看去,根本沒人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

這高瘦兩人分別抄著袖子,朝著身邊那間低矮的夯土房快步而去,登上台階,將門上的鐵扣拍的啪啪作響。

“趙大娘,有急事!”

“趙大娘在家嗎?”

“誰……啊,這麽晚了有甚事?”

裡屋。

身穿褐衣的老嫗,伸手點亮炕頭的那盞煤油燈,抹了抹眼睛,這才坐起身,睡在身側的婦人,聽聞門外聲音,也隨即起身,穿上衣履,為老嫗再披上一件外衣:“阿娘,門外似是有人叫你?這麽晚了能有什麽事,會不會又是……”

趙大娘是東門裡最出眾的穩婆,從業幾十年,聽到兒媳的話,心中不免一驚,慌忙穿好衣物,在婦人的攙扶下,湊到門前:“你們是何人?有何急事?”

“趙大娘,吾等是前街張府的家眷,我家小主半夜突然肚子疼,已經懷有身孕好些日子,現在痛的死去活來,料想是要臨盆了,所以家主這才命我二人,來請趙大娘前去接生!”

“是啊,煩請趙大娘施以援手啊,務必救救我家小主!”

門口一陣急促的話語,讓趙大娘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果然是有人臨盆要生。

這種事對她來說並非獨見,早年也有數次,有人半夜敲門要她去接生,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畢竟不分時間,慢不得,稍有差池,那就是兩條人命!

所以,乾這一行的趙大娘,雖然年老,但並不昏聵,身邊的婦人手腳麻利地打開門栓,借著微弱的燭光,她們看到夜色下,門外的那兩名小廝。

“張府家眷?”趙大娘念叨,她住在東門裡,自然記得在前街,有個姓張的大戶人家,也沒多疑。

“趙大娘,我們這就走吧,速速前去府邸救助我家小主,馬車就在門口,早已等候多時。”那高個漢子開口道。

“啊,這位是趙家小娘子吧,跟著一起去吧,大娘年紀大了,二位前去也好互相有個幫襯。”

小娘子看著老嫗道:“也是阿娘,讓兒媳跟著你吧。”

趙大娘略微躊躇,兒媳雖然也跟自己接生過幾次,但是仍舊手生,但是一想到天黑事急,也只能點頭同意。

看了眼鎖上門的婆媳二人,兩名小廝相視一眼,嘴角露出笑意。

“趙家小娘子,煩請隨我上後面這輛馬車,大娘在前,會有我們兄弟照顧,一會就到了。”

在婦人要登車時,被面前的高個小廝攔住,引到了後面的馬車。

雖然疑惑,

但是趙家娘子也沒多想,畢竟是人命關天的要緊事,這種俗禮也沒放在心上。“駕!”

隨著車夫揮鞭,兩輛馬車動了,車輪轆轆,在巷弄裡疾馳。

入車的趙家小娘子,忽然感覺自己被一陣大力扯進,接著便被人捂住口鼻,畢竟是一名女子,剛用力掙扎了幾下,身子就慢慢癱軟了下去……

趙大娘畢竟是住在東門裡幾十年的人,耳力和方向感極好。

剛走了不遠,她就覺察到不對勁,這不是去前街張府的路,而且方才,在耳後依稀響起的車輪聲逐漸遠去,想到自家的兒媳婦還在後面那輛車,驚醒了過來。

忙掀開車簾,朝後面漆黑的巷弄望去,哪裡還有馬車!

連個鬼影都沒有!

“停車,你們停車,這裡是哪裡?你們是何人,這根本不是去前街的路,我的兒媳在哪,你們……”

趙大娘話未喊完,便感覺後腦一震,便失去了知覺……

馬車停下,車夫瞪了眼車內道:“真是聒噪!”

“就將這個老嫗扔在這裡,讓其自生自滅吧,不需要殺她。”

這撥人算的很準,他們的計劃並不在趙大娘,而是在她的兒媳——趙家小娘子!

雖是仲春二月,金城的夜卻很冷,雨水順口房簷滴落,打在街頭趙大娘的臉上。

破曉時分,天邊剛升起一抹魚肚白。

金城縣衙的三班衙役們,就被門口的隆隆擊鼓聲吵醒。

同樣被吵醒的還有金城縣令郝瑗,身為金城縣令,他比誰都忙,最奇怪、最忙的便要從今年剛開春算起。

而且,很多擊鼓鳴冤者,大多都是這個時候,所以郝瑗的生理作息,也只能隨之調整。

郝瑗身為金城令,年近四旬,雖是壯年,就是生猛如牛的人,卻也禁不住這般玩弄,更何況是他。

原本他需要天亮起床,美滋滋吃個粥。但是現在,每隔一陣,城中就有案件發生,似乎有人故意跟他作對!

郝縣令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啪。

“堂下何人?所述有何冤屈?”郝瑗只能無耐升堂,他端坐案前,右手一拍驚堂木道。

堂下跽坐之人,自然便是趙大娘,她在昨夜被人打暈後,扔在了街邊,一覺醒來卻已經破曉,想起昨夜之事,這才回過神來, 趕忙就來縣衙門口擊鼓。

“老身也沒有想到啊,那些人如此歹毒!

我兒本是貨郎,常年在外,他們趁著我兒去袍郡走腳,不在家裡,半夜來扣門叫我去東門前街的張府接生,誰知道會打我那兒媳主意,縣官老爺,你可要為老身做主啊……”

趙大娘哭成了淚人,差點昏厥,還好被小胥扶住。

聽到趙大娘的哭訟,郝瑗一陣頭大,這正是他現在最為頭疼的案子,像這樣的人口失蹤案,這個月已經發生第五起了,令他是吃不好、睡不好。

郝瑗逐漸發現,這幾起案子裡,失蹤的人口,竟全是女子!

他握緊雙手,咬牙切齒哼唧道:“小子,別讓我逮到你,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旋即,又一臉堆笑,起身下堂扶著趙大娘:“大娘且先暫回。

相信本官必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只是這幾日,你先不要外出,安心待在家裡,本官會派人守你的安全,一旦有事,還需要你再來府衙問話。”

“草民謝縣令老爺、謝縣令……”

趙大娘身子綿軟,在衙役的攙扶下,千恩萬謝地出了大堂。

郝瑗眼中精光泛起,他身為金城縣令,掌管一方軍政,自是要為百姓著想,雖然如今大隋朝根基腐爛,地方縣官政治苛刻,侵害百姓,背公徇私,不便於民,但是這種人,絕不是他,也一定不會是他!

他郝瑗,雖非清流,但也要為自己這一方百姓著想,如今有人給他上老鼠藥,他自然要清算,不管是誰!

“呵,會是誰呢,專挑女人下手?”郝瑗喃喃自語,似是在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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