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久，兩輛公務車也抵達了雲霄山莊。
分別掛著省公安廳和省衛生廳的牌照。
一個是省廳副廳長兼刑偵處主任，俞鴻嘯！
一個則是省衛生廳的副廳長，陳道會！
俞鴻嘯得知妹妹有機會被救醒，自然也火急火燎的趕赴過來，順便還把在隔壁大院裡辦公的陳道會也給拽過來了。
在別墅裡，俞鴻嘯和陳道會了解完原委過程之後，趁著俞紅鯉還在收集藥材清單，也跟宋澈溝通了關於這個新型毒藥的案件進展。
當聽完宋澈對藥神不是一個人的推斷，俞鴻嘯卻沒表現得過度震驚。
“其實，你這個推測，省廳裡也早想到過了。”
俞鴻嘯沉吟道:“我們跟許多醫療行業的專家通過氣，能將中西醫藥同時鑽營得這麽精深的，縱觀全世界都寥寥無幾，我知道最出色的，就數你了。”
宋澈表示不背這口鍋:“我也只是兩邊同時在水準線以上，要是有這個醫藥研發本事，早被社科院請過去了。”
俞鴻嘯道:“我要是懷疑你小子，上次案子，就把你一鍋端了。”
陳道會接茬說道:“這個案子，我們衛生廳也在跟進指導工作，我和俞廳長之前幾次溝通，就已經有懷疑，所謂的藥神，很可能是一個團夥組織，這個組織裡，聚集了不少於兩個的醫藥領域專家，有人精通西藥，有人深諳中藥，這才能聯手研發出這種詭異的毒藥！”
林文東適時的道:“我可以把全世界，最頂尖的那些西藥專家，羅列出一份名單交給你們。至於中藥專家的話……”
剛說完，他和俞鴻嘯、陳道會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宋澈身上。
宋澈很光棍的攤手道:“找我也沒轍，我根本沒混過中醫圈子。”
乍一看，西醫藥專家遍布全球，找起來肯定大海撈針。
而中醫藥專家則基本局限於華夏，官府擺弄一下電腦就能把名單打印出來。
但是，事實卻截然相反。
前面說過了，西醫藥專家，但凡有些實力名氣的，基本都是經過了專業學校的系統化學習深造，往往會登記在冊。
而中醫藥專家，說白了，很多都是野路子。
別以為只有念了什麽中西醫專業就叫中醫。
不少中醫，根本沒有經過系統科學的深造。
他們跟著長輩或師傅學習，甚至自學成才的，比比皆是。
比如宋澈。
如果不是邱老的舉薦，全省的中醫專家名單裡，根本不會留下他的大名。
“那是以前，現在，你有機會接觸到了。”陳道會詭異一笑。
俞鴻嘯也意味深長的審視了一會宋澈，道:“也只能如此了。”
那眼神，就像是老狼盯著小羊羔。
宋澈豈會不知道他們的小九九，苦笑道:“該不會又想讓我當臥底吧?”
“這一回是光明正大的當臥底。”
俞鴻嘯道:“你本來就是省衛生廳在冊的中醫專家，之前你一直在外面工作，這次回了省城，正好可以借助這個職務的便利，接觸到中醫的核心圈子。”
陳道會也附和道:“省廳專家組入選的中醫專家，一般會在省中醫藥學會擔任理事，你如今已經闖出了不小的名氣，尤其上次雙胞胎的手術，已經有不少國內的中醫專家跟我打聽你的情況。這一次，你正好可以露露臉，跟這些老前輩好好交流一下。”
宋澈聽懂了。
俞鴻嘯和陳道會是想讓自己趁勢進入中醫藥學會，最好能擔任一官半職，以此契機，探查到現今中醫藥水平最高的那幾個人！
不過，吃了上次的教訓，宋澈可不會再輕易入坑了，“兩位廳長大人，你們也看到了，我現在都從醫療系統推出來，跑去傳媒圈發展了，至於這件大案，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對你而言，只是舉手之勞。”
陳道會微微一笑，那和藹可親的模樣，又像極了誘拐人口的販子，“我會幫你協調，在中醫藥學會掛一個理事頭銜，平時沒有實職工作，頂多就是偶爾出席一些醫療系統的會議。”
“有了這個身份，你的身份又上了一個台階，以後無論要從事什麽跟醫療相關的工作，光憑這個身份，別人就不敢怠慢你了。”
宋澈也深知一個官方的身份，對自己接下來的發展有多大的加成。
加之他也很想一窺藥神的真面目，思忖片刻就答應了下來。
“那行，方案就暫時這麽定下來了，不過在此之前，還得辛苦你盡快醫治好紅鯉她媽。”俞鴻嘯透過陽台的玻璃，望了眼還在昏睡的妹妹。
忽的想起什麽，俞鴻嘯眯起眼，道:“如果確定你的辦法，能讓服用這種毒藥的人蘇醒，那我回頭知會雲州那邊，把許芊芊給送過來。”
聞言，宋澈的臉色，一時間有些複雜和凝重。
……
與此同時，東江電視台，衛視頻道的C辦公區。
小喬和欄目組成員從雲霄山莊歸來後，大家就圍坐在一塊，看著剛拍攝的畫面，一個個議論紛紛。
已經拍攝下了宋澈病情論證的經過，今天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接下來，再把熬藥、治療的過程拍攝記錄下來，拿回去剪輯，一個原始帶子就算出爐了。
“沒想到啊，這位宋專家，還真有些本事，居然能解析出這麽高深又高明的病因原理。”欄目編導之一的小雀感歎道。
欄目編導之二的大鳥則撇嘴道:“羅裡吧嗦了半天，沒幾句聽得懂，這樣的內容再怎麽剪輯解讀，恐怕也沒幾個觀眾能看懂。”
“這倒是，內容太艱澀了，這不符合綜藝娛樂的路數啊。”
“就是，我原以為能拍一些病人的背後故事，但這樣的節目拍出來，估計沒多少人會買帳。”
“不是說宋專家的本事不行，而是太曲高和寡了，他的學問展露得越高明，只會讓大家一點趣味性都感受不到。”
其他人也紛紛發表觀點。
顯然基本都不看好將這個醫療案例搬上熒幕的效果。
小喬也是眉頭緊鎖。
不可否認，她也很驚歎於宋澈獨到新穎的醫學造詣。
但造詣再高，弄得大家都不明覺厲，就喪失了吸引力。
哪怕宋澈盡量說得通俗易懂，但專業性鑄就的高牆，足夠把許多觀眾堵在牆外了。
現在的電視節目，無論綜藝還是影視劇，越狗血，越衝突，才越有看點。
如果有足夠的試錯機會和時間，小喬和團隊們姑且還願意潛下心慢慢打造口碑。
但現在電視台就給了三期的播出機會，如果一開始不能製造收視熱點，所有的計劃和目標，都不過一個笑話！
就在這時，副台長方何華走進了辦公區。
“怎麽了，一個個像打了敗仗似的。不是說去病人家裡拍攝嘛，莫非不順利?”
大家連忙起身，畢恭畢敬的向領導問好。
小喬則不吃方何華的官威，撇嘴道:“讓您失望了，拍攝很順利，病情論證也很精彩。”
“你這丫頭，真跟我杠上了，就一定要覺得我不希望你們能好?”
方何華沒好氣的道:“也別跟我打馬虎眼了，剛剛你們的話，我在門口都聽見了。這節目內容拍出來，效果不盡如人意了吧。”
小喬黯然無語。
“我是你姑父，也是你領導，這時候，我會幸災樂禍嘛。”
方何華搖頭道:“之前你堅持要搞這一檔欄目，我和很多人就不看好了，別以為現在觀眾們的品味有多高，他們充其量，就是愛看熱鬧的吃瓜群眾。”
“他們不需要專業講學，也不稀罕疑難雜症，他們就想看有趣味性、鬧哄哄的節目，你拍這些治病過程，還不如去醫院蹲點，抓拍那些醫鬧現場呢。”
小雀問道:“領導，您這麽說，是不是意味著這檔欄目，直接被扼殺在萌芽……不，胚胎狀態了?”
“這檔欄目，涼是肯定要涼的，但都已經報批審核過了， 還收了讚助費，總得刷個存在感。”
方何華充分詮釋了老奸巨猾的本質，看著電腦屏幕上宋澈的辯證內容，道:“你們一開始的思路就進了誤區，不能把聚點都鎖定在他一個人的身上，這小子有什麽資格?無非就是一個走大運炒作成功的小網紅醫生，很多人對他的印象，就是嘩眾取寵，根本沒什麽流量。”
“不否認他的高明醫術，但他的身上，缺少了節目最重要的矛盾元素。矛盾矛盾，有矛盾才有看點，好比拳王泰森站在擂台上，總得有個對手跟他打，觀眾才買帳啊，讓泰森一個人秀肌肉，大家都得看睡著。”
好有道理。
無法反駁。
小喬等人，皆有種醍醐灌頂的感悟。
不愧是能當上副台長的大佬，確實有真知灼見。
“那方台長您的意見是……”
“我的意見，這欄目繼續做著吧，起碼先把定好的這三期內容都做出來。”
方何華傲嬌一笑:“但內容方案得改一改，改成打擂挑戰的模式，不是說病人還沒被救醒嘛，把消息放出去，讓更多專家參與進來，大家比拚，看看誰能先把病人救醒。”
小喬遲疑道:“但是宋澈都已經分析出病因了，現在也在研究治療方案了，這恐怕不公平吧。”
“只要能救醒病人，那就是最大的公平！”方何華說了一段神邏輯:“我去聯系中醫藥學會，讓他們派出最精銳的專家團隊，爭取把這個擂台戰辦得熱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