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會怎麽評價費迪南德・西奧多少尉呢?
不...說到底這人究竟是誰啊。
就在文錦森處於無法掙脫的劇痛中,在注定被遺忘的時光裡,在他生死彌留之際,文錦森短暫的一生如同走馬燈一般在他腦海裡閃過。
他出生在瑞士境內某個靠海而不具名的小村莊,雖然離都城伯爾尼城並不太遠,但是村莊裡絕大多數人一生都沒有去過都城。
在他出生之前,他已經有了三個並不大的哥哥和一個姐姐,因此他的到來非但沒有給家裡帶來喜色,反而讓艱難的生活中變得愈發的愁雲密布。
他沉默寡言,性格孤僻,在母親腹中就會哭泣,來到人世時大睜著雙眼。剪臍帶的時候,他四下打量房間裡的東西,好奇卻毫無驚懼地觀察人們的臉龐。隨後,他任憑人們湊過來看,自己卻無動於衷,專注地望著木頭架撐起的的屋頂,那屋頂在雨水的巨大壓力下似乎即將坍塌。
後來他的母親再沒想起他那全神貫注的目光,直到有一天,三歲的小奧雷裡亞諾走進廚房,正趕上她從灶台端下一口滾燙的湯鍋放到桌上。
孩子在門口一臉困惑,說:“要掉下來了。”
湯鍋本來好好地擺在桌子中央,但孩子話音剛落,它便像受到某種內在力量的驅使,開始不可逆轉地向桌邊移動,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母親對他那異於常人的孤僻和冥冥中的對未來的預知能力感到驚異甚至恐懼,於是將這件事告訴了他的丈夫。被淒苦生活的重負壓的喘不過氣的男人,少有的點燃了一支土煙,在煙霧彌漫之中沉默了很久,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於是在小費迪南德五歲那年,他被母親帶到了一處集市之中,然後母親交代他乖乖在這等著大人回來不要到處跑動。
小費迪南德看著母親那離開時愈發輕快的步伐,心中並未有太大的憤恨和悲傷,反而帶著不合年紀的對父母的感激。
他從極小時就對自己的預感有所意識,他很早就想到分別的來臨會由一種不容置疑、不可改變的明確征兆來預告。
雖然離開到了很遠的都市,他依然悄悄記下了回家的路,但是即便回去之後,在三年後他會被以一種更加殘忍決絕的方式而拋下。
所以不如心懷感激的分別,他暗暗的想道。然後帶著幼小的身軀向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他一直試圖摸清預感的規律,卻是徒然。有些時候來得如此自然,直到應驗之後才有所察覺。也有些時候非常明確卻沒有應驗。還有許多時候不過是普通的迷信而已。
但是這份預感在悄無聲息之中幫他遠離了生命中大多數致命的危險,讓他總能溫飽免受忍饑挨餓的苦難。
而他那從娘胎而來的陰鬱孤僻的氣質則阻止了他和別人進行深處的交往,他的人際關系總是淺嘗即止,這也同樣阻礙了他流浪生活的進一步發展。
一直到某一天,費迪南德突然決定放棄在飯館的穩定工作,同時婉拒了老板好心的挽留。
經過數十年的流浪生涯,他的胡茬開始逐漸變硬,眉眼間雖然有些青澀,但是卻有著比幼年時更加堅定的神色,在歲月中磨礪出富有協調感的身軀則早以顯示出他成長為了一個出色的青年。
在準備好乾糧出發之前,他對這一地區的地理實際上情況一無所知,只知道要向著某個固定的方向一直前行。
他一直走進了一處森林裡面,乾糧用盡後他就開始獵殺周圍的野兔,
即便是行蹤不定的野兔卻未能逃脫他在野兔必經之處設下的簡單陷阱,這種日子一直持續了數十天。 費迪南德堅定執著的跟隨預感向前行進,從未因為森林類似的樹木而迷失方向,一直走到地面變得柔軟潮濕如火山灰,林莽日益險惡,鳥兒的啼叫和猿猴的喧鬧漸行漸遠,天地間一片永恆的幽暗。整個森林仿佛佔據著一個獨特的空間,屬於孤獨和遺忘的空間,遠離時光的侵蝕
在某個日子裡,他終於走出了這片無邊的森林。那是一個漆黑的夜晚,沒有星光,但黑暗中充盈著清新的空氣。他被漫長的跋涉折磨得精疲力竭,於是稍微收拾一下就陷入了兩個星期以來第一回安心入眠,最後他在伯爾尼鍾樓敲響時巨大的聲音中驚醒。
眯眼醒來之後他起身被遠方的景象所震懾:在蕨類和棕櫚科植物遮擋住的視野中間,靜靜的晨光下,伯爾尼城那宏偉壯闊的大門緩慢打開,整個城樓反射著旭日閃爍著微微的金光,仿佛帶著某種神性。
費迪南德毫不懷疑城池就是他的目的地所在之處,當他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更加風塵仆仆的趕到城樓下之時,人們都為他滿是塵埃的衣著和衣著也掩蓋不住那清澈的眸子所驚訝,當人們詢問他從哪裡來之時,他老實的回答道。
“我穿過了整個森林而來。”
於是人們一哄而散,以為這不過是某個新來的年輕乞丐試圖博得人們關注的上演的鬧劇。
而這段時間正是伯爾尼城向全世界宣布了艦娘的存在,同時號召世界各處的優秀之人來伯爾尼城進行艦娘之石的檢驗成為提督的一員。伯爾尼城迎來的世界各地大量慕名而來的人,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艦娘之一新奇的存在所吸引。
費迪南德隨後在城門外的護城河無人看守之處悄悄的洗去了行程以來滿身的肮髒汙穢。
當他進城打聽過後,就毫不猶豫的前往報名處接受艦娘之石檢驗。
實際上能夠經過艦娘之石的檢驗成為提督的人萬中無一,在費迪南德漫長的排隊等待中並未出現一人能讓艦娘之石有所反應。甚至有人懷疑這漆黑冰涼的石頭是不是並沒有傳說中那麽神奇,而僅僅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而當他將手附在那塊大概兩個手可以懷抱起的石頭之上,在負責檢測的軍官都已經百無聊賴準備喊下一個繼續的時候,艦娘之石在他的手下亮起,閃爍出了微微的白光,並不多麽耀眼但卻清晰的將光芒展現了出來。
隨後在一旁的軍官們就興奮的圍靠過來,同時宣布該處今日的測試中止。軍官們前簇後擁的將他帶入了軍部總地,那時負責建造艦娘的大型艦娘之石便存放在此處,交由軍隊重兵把守。
費迪南德就在那個夾雜著低吼和謾罵的喧鬧之處進行了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艦娘的建造。
幾年之後,當費迪南德在丹麥海峽陪著俾斯麥看日出日落,走遍海峽處每一個角落之時。他依然會記起,在那個悶熱而嘈雜的下午,周圍所有的人聲鼎沸都似乎褪去了。
俾斯麥從艦娘之石大開的門中走出來,穿著一身利落緊致的軍裝,淡銀色微卷的頭髮似乎還帶著微微的潮氣,藍色的瞳孔裡中卻沒有任何迷惘神色,一眼就認出了有些呆滯的費迪南德。
她將左手向前一揮,五指張開,乾脆而簡練的衝著費迪南德說道:
“我是德意志科技的結晶俾斯麥,請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