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卷之後,賈芸收拾一番東西,挎著考籃與食盒,出了號房。
恰巧,對面的中年生員也一臉霉氣走了出來。
他掃了賈芸一眼,翻了個白眼道:“孺子,你中午做飯驚擾了我,今歲解元恐怕與我張廷玉無緣了。”
張廷玉?
賈芸頓了頓,臉上亦浮現出一抹震驚。
張廷玉字衡臣,號硯齋,父親是大學士張英,康麻子時代,是庶吉士,授檢討,入值南書房,進入權力中樞。
雍正即位後,任禮部尚書、戶部尚書、吏部尚書,拜保和殿大學士(內閣首輔)、首席軍機大臣等職。
享年八十四歲,諡號“文和”,配享太廟,是整個清朝唯一一個配享太廟的漢臣。
如今驀地冒出這個恐怖人物,賈芸心地自然難以平靜。
“咦!難道你認識我?”張廷玉見賈芸神情驚疑,他忍不住詫異道。
賈芸這才猛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他急忙笑著擺手道:“聽聞閣下想要取解元,小子震驚至極。”
“哈哈!小子,我張廷玉十年寒窗,學文已經達到如火純情的地步,小小順天府解元還不是如探囊取物?可惜啊!被你中午打擾,腦海想的都是美味佳肴。恐怕只能屈居亞元了。”張廷玉微微苦笑起來。
不過,他隨後眉頭一皺,搖頭道:“對孺子說什麽?我去也!”說完,他提著考籃,大搖大擺的去了。
賈芸本想趕上結識一番,不過,想到此處不便,他腳步便放緩了。……。
出了貢院大門,賈芸遠遠的看到詹鳴,謝大壯,卜旺財,三人挑著燈籠,站在一處四處張望。
“少爺!”謝大壯遠遠的看到賈芸,急忙跑來大喊道。
從號房出來,一路擁擠,賈芸已經累得雙眼發黑,全身乏力。
謝大壯見了,他急忙攙扶住賈芸。
詹鳴,卜旺財兩人也到來,見賈芸臉色疲憊至極,都急忙過來攙扶。
走了幾步,詹鳴忍不住問道:“考得怎麽樣?”
賈芸勉強擠出一縷笑容,“還行吧!不過,還有第二場,第三場。不知道我這身體是否能夠堅持住。”
詹鳴聽了,急忙接過謝大壯手中的燈籠,朝謝大壯吩咐道:“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背起你家少爺?”
謝大壯聽了,急忙彎身,要馱賈芸。
賈芸擺手拒絕,不過,被詹鳴,卜旺財兩人直接架到謝大壯背上,謝大壯腳下如風,朝馬車方向跑來。
賈芸自覺腿腳漸漸失去知覺,隨後,一種無窮的疲憊之感襲來,賈芸脖子一歪,失去了知覺。……。
恍恍惚惚,賈芸自覺眼前一陣紛擾,他很想睜開眼,不過,眼皮沉重至極,賈芸複歸失去自覺。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賈芸自覺身體燥熱,宛如置身在火爐一般。
賈芸緩緩睜開雙眼,只見母親,郭氏,小丫頭一眾人圍著他驚喜呼喚。
“母親,我這是怎麽了?”賈芸頓了頓,遲疑道。
“我兒,張醫生說,你費神太過!身體需要保養。”芸母說完,她目露難過之色,朝賈芸道:“我兒,不如,放棄鄉試!為娘不想你有個三長兩短啊!”說完,芸母抽泣起來了。
一旁的郭氏,周氏,柳大娘等人急忙勸慰,附聲讚同。
如今,賈芸已經是大家的主心骨,萬一賈芸有個三長兩短,大家怎麽辦?
不若等賈芸年長之後,學問有了增長,再參加鄉試大比。
賈芸聽了,微微苦笑道:“母親,剩下兩場不過是走個過場,兒子有十足的把握中舉,如今放棄,豈不是可惜了?”說完,賈芸要掙扎著坐起來。
芸母見了,急忙攙扶起賈芸。
小丫頭也急忙找出鞋子,給賈芸穿上系上。
賈芸下了炕,隨後,在原地活動一番,他自覺體內有一股暖流,久而不散。
接著,賈芸看到藥碗裡面的半截人參,他明白過來了。
原來剛才被喂了人參湯,果然,古代的東西非常有效。
“這是多年的人參?”賈芸好奇問道。
一旁的郭氏笑著道:“哎呀!芸哥兒,你真是小財迷,這點人參對於大家來說算什麽?你身體好,大家這才放下心了。”
芸母也連連點頭,她苦笑著解釋道:“咱家豈會備用這等好東西?這是我求你來嬸子朝二-奶奶要的,芸兒,等你身體好了,一定要去拜謝二--奶奶一番。”
母親口中的二--奶奶自然是王熙鳳了!賈芸聽了,連連點頭答應著。
隨後,飯菜端來,芸母一眾人陪著賈芸吃了一點,隨後,大家見賈芸完好如初,便漸漸朝芸母告辭散去了。
夜已經是二更天左右,賈芸勸慰母親放心,他便在院子內活動起來了。
東廂房的卜旺財,沙草,謝大壯三人聽到動靜,三人都出來陪著賈芸活動。
小丫頭忙前忙後的給賈芸送毛巾擦汗,一副跟屁蟲模樣。
賈芸活動了一炷香時間,他這才坐下休息。
“沙草,你過來!”賈芸朝沙草招手道。
沙草與賈芸年齡相符,個子與賈芸也一樣高,以前黑瘦瘦的,在芸家等久了,漸漸變成了白臉小胖子。
聽賈芸叫他,沙草急忙收了動作,小跑著來到賈芸身邊,等待問話。
“你讀書拉下沒有?”賈芸接過小丫頭遞上的毛巾,擦了一把額頭熱汗,笑著問沙草。
“公子,詹先生最近老不上課,最近我跟著焦爺爺學武。”沙草弱弱道。
賈芸聽了點點頭,朝沙草小肩膀拍了拍,笑道:“讀書,學武要勞逸結合,你看, 我身體弱,連考試時間都支撐不住呢!你呀!必須吸取教訓,不可重蹈覆轍我的事情。”
沙草聽了,一副一知半解的點點頭。……。
一夜過去了,又過了一天一夜,八月十一,賈芸在家休息到下午四點。
便坐著馬車朝貢院趕來,有了上一次經驗,第二場入貢院,賈芸速度快了很多。
到了供給所,賈芸只要了木炭,其他東西,賈芸一概沒要。
鄉試第二場考試,八月十一進場,戌時貢院落鎖,第二天,八月十二辰時開考。
賈芸如第一天一樣,在貢院過夜。
故此,他怕著涼,多要了木炭。
來到號房,賈芸發現自己號房裡面的雨布竟然少了很多,他環視四周,見有幾名考生露出得意之色,賈芸頓了頓,隨後,朝門口值守的監考兵丁拱手道:“軍爺,我號房的雨布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