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尾的王熙鳳見到這一幕,她急忙站起來拍手笑道:“啊呀呀!我就說嘛!芸哥兒本領還是有的!李大兄弟,你可服氣嗎?”
別人不好意思當面揭李羨甫的短,怕讓大-奶奶李紈下不了台階。
王熙鳳與李紈關系非常好,她自然沒有這種顧慮了。
故此,她朝李羨甫打趣道。
李羨甫終於回過神來,他本想辯論幾句,可想到賈芸這幅對子妙手天成,他隻好尷尬一笑,朝王熙鳳一拱手,坐回位置上了。
一般讀書人這個姿態,都表示甘拜下風,李羨甫這個樣子,表示他自愧不如賈芸了。
一時間,賈母等眾人心底歡喜異常。
如果不是顧慮著李紈,說不定大家都哈哈笑了起來。
“賞!”賈母高興,她笑著喊道。
鴛鴦會意,她急忙出列,她來到賈芸面前,遞上一個金裸子。
賈芸自然不能拂了賈母的面子,他接在手中,朝賈母深深一拜,一臉的喜悅。
這時,王夫人發話了,她朝賈政微微欠身,說道:“老爺,還請你讓人寫下來,派人送到宮中。請大女一觀,權當閑聊解悶。”
賈政聽了,連連點頭,“合該如此!合該如此!我立即讓人去請詹先生。”
說著,賈政正要發話,賈芸聽了,急忙道:“二爺爺,你老何必舍近求遠?芸兒就可以代筆!”
賈政聽了,自然欣然同意了。
隨後,賈芸來到書案上,展紙,磨墨,最後提筆揮毫潑墨。
李羨甫剛才掃了面子,他自然心有不甘,他站了起來,移步到書案邊,看賈芸寫字,他準備挑出賈芸毛筆字的短板。
只見賈芸動筆,在右上角寫了一行小字。
“宗侄芸奉賈女史紙命,作禦花園景物對子,余思量一夜,得一佳聯。”
思量一夜,得一佳聯?
分明是吹牛!
李羨甫見了,鼻子冷哼一聲,嘴角掠過一絲鄙視之色。
賈芸眼皮抬了抬,掃了旁邊的李羨甫一眼,他提筆沾墨,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
他之所以這樣題跋,把所有潛在的危險全部消除了。
接著,賈芸落筆,揮毫而就。
“龍行雪地金花五。鶴立霜橋竹葉三。等等!這字縱伸橫逸,如蕩槳、如撐舟,氣魄宏大,氣宇軒昂,這分明有山谷道人黃庭堅的七分神采!”李羨甫目瞪口呆,他望著書案,久久難以回過神來。
不錯,賈芸上一世最喜歡臨摹北宋四絕之一,黃庭堅的書法,他曾經在省裡書法大賽得過獎,如今,抄了將近半個月的字,他感覺自己的毛筆字恢復了正常水平了。
賈政見李羨甫失了魂一般,呆若木雞。
他微微皺眉,朝李羨甫輕聲呼喚道:“李賢侄!李賢侄!”
李羨甫這才猛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再次失態,此刻,李羨甫尷尬的要命,恨不得從地上找一條縫鑽進去。
賈芸沒有理會李羨甫,他吹乾墨水,一步上前,把對子獻給賈政。
賈政真好奇李羨甫為何失態,他接過來一瞧,頓時,自覺紙面一種動靜結合,和諧統一畫面撲面而來。
“這字……!”賈政吸了一口涼氣,饒是以他泰山並於前而面不改的心性,也不由得陷入呆滯之中。
在賈政看來,賈芸這字已經有書法大家的影子了!
這讓他如何不震撼?
“已經得了豫章先生松風閣七分功力了!”一旁的李羨甫由衷的讚歎道。
賈政連連點頭,他抬起頭望著眼前的賈芸,一臉複雜之色。
這一刻,賈政甚至有點羨慕賈老五了。
“芸哥兒,你的字也很好,以後,寶玉的字,也有你來指點吧!”賈政沉吟片刻,吩咐道。
賈芸聽了,急忙答應。
賈母見了,非常高興,她也出聲朝賈芸吩咐道:“芸哥兒,你很好!以後,認真照顧你寶叔,萬萬不可懈怠了!知道嗎?”
賈芸自然連連點頭,答應下來。
緊接著,賈政叫來賈璉,讓賈璉親自帶著對子去宮中傳信。
隨後,賈母一眾女眷離去,綺霰齋只剩下賈政,李羨甫,以及寶玉,賈環,賈蘭,賈芸他們。
這時,李羨甫懷中抱著外甥賈蘭,他朝賈政躬身道:“政伯父,師禮一畢,我看……!”
“李賢侄放心,我現在就讓你姐姐準備一番,回家中團聚幾日。”賈政頷首笑道。
“由此多謝了!”李羨甫正色道。
“哎!也怪我一時考慮不周,讓你姐姐夾在中間為難。李賢侄,請你回去轉告老家翁,就說我賈存周無能,一直辜負了他的期盼。”賈政歎息道。
李羨甫微微點頭,並不答話,他一臉喜悅逗弄著賈蘭。
顯然,他很明白賈政與他父親之間的矛盾,並不想多說!
賈芸看到這一幕,他心中回憶李家與賈府之間的事情。
不過,在他記憶裡面,好像並沒有什麽影響。
一時間,賈芸有了八卦之心。
賈政吩咐周瑞進來,隨後開始交待事情。
趁賈政沒有理會這裡的功夫,寶玉,賈環兩人圍住了賈芸。
“賈芸!你真的很厲害。”寶玉由衷地讚歎道。
在他看來,能夠把賈政擺平的人,都是厲害人物。
賈環比寶玉小兩歲,如今五歲,還是個穿開襠褲的小屁孩,他一對小眼睛瞪著賈芸,一臉好奇之色。
很明顯,賈環還是第一次見到賈芸,他自然對眼前這個陌生人出現在自家感到有興趣。
賈芸朝寶玉微微一笑,低聲道:“小菜一碟而已!”
同時,賈芸伸手去摸賈環的腦門,賈環自然閃身躲開,一臉警惕瞪著賈芸。
他那樣子像是只要賈芸再有一個多余動作,他立刻大喊大叫了。
咦!這小家夥警惕心很高嘛!
賈芸微微一笑,朝寶玉道:“環哥兒也要跟著讀書嗎?”
“自然是!”寶玉認真道。
此刻,由於賈政在不遠處,寶玉沒了往日活波的樣子,小-臉蛋只有緊張不安的模樣。
賈芸見了,他有些納悶!
到底賈政做了什麽?讓小小年齡的寶玉如此怕他?
難道是天生的克星不成?
恐怕不是吧!
幸好時間不長,賈母派人來找寶玉,賈政隻好把寶玉放去了。
接著,李紈那邊已經收拾好,派人過來請李羨甫。
李羨甫朝賈政告辭,賈政自然帶人送李家姐弟到榮府大門口,等車隊遠遠去了,這才返回府內。
想到賈芸,賈環兩人還在綺霰齋,賈政腳下拐彎,朝綺霰齋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