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詹光依靠在馬車內窗戶下,他手指拍打著膝蓋,一副沉思模樣。
單大良坐在馬車外面,見詹光自從出門後,一直都是這副表情,他忍不住開口道:“詹先生,你不是說事情已經辦妥了嗎?怎麽如此凝重?”
“呃……,事情雖然有了結果,不過,老夫怕老爺不滿意啊!”
“哦?……不會吧!老爺歡喜還來不及呢?怎麽會不滿意?”單大良皺眉道。
“哈哈,如果是李祭酒親自教寶二爺,老爺自然非常高興。不過,李祭酒打算派他的兒子李羨甫來府上當先生。”詹光笑著解釋道。
“什麽?是那個柔弱青年?這……可惡!寶二爺是有大祥瑞的,尊貴無比。李家也不怕折了壽命。”單大良忿忿不平道。
詹光聽了,哈哈大笑起來了。
單大良見此,有些狐疑,他不解看向詹光。
難道他說錯了?
詹光笑了片刻,收斂了笑聲,他朝單大良道:“單管家,李羨甫這小子去歲參加殿試大考,排名第十,賜進士出身,你可不要小看他啊!如果不是他折了九爺的面子,嘿嘿,人家早已經入殿為官了。”
“折了九爺面子?”單大良聽了,嚇得身體一抖,他一臉的震驚之色。
同時,他內心八卦好奇之心如熊熊大火騰升起來。
“詹先生,可否讓小人知曉?”
“哈哈!這事知曉的人不多,老夫就是其中之一。不過,單管家,你聽聽也罷,千萬不能傳出去,否則,讓老爺知道,恐怕禍事矣。”說完,詹光開始講了一段事情。
原來,安南郡王,也就是九爺,他的小女兒香香縣主愛羨李羨甫,安南郡王知道後,便派人去李府說親,當時,李守中還是國子監祭酒,他春風得意,再加上,大乾皇室起國黑水,在讀書人眼裡是野蠻之人,有底蘊的豪門世家都想與皇室扯上關系,李家是金陵名宦,豈能髒汙了自家血脈,故此,李守中想也不用想直接拒絕了這門婚事。
安南郡王被拒絕,他豈能咽下這口氣?
如果不是看在女兒,以及李家是自己人面子上,他早就帶人打上李府了。
後來,安南郡王施展了手段,讓李守中灰溜溜從國子監退下,連李羨甫也被冷藏起來了。
單大良聽了事情經過,他一臉的惋惜之色。
“李家父子真傻啊!九爺是何等高貴的人物!他們……他們竟然不知好歹!要說我,真是便宜了李家父子。”單大良感歎道。
詹光聽了,他心底微微冷笑起來。
下人就是下人,一點長遠的眼光都沒有。
大乾皇室本乃黑水之地領主,後趁中原紛爭,進關得了天下。
在天下士林眼裡,這是趁火打劫,白白撿了個大便宜。
加上大乾皇室有蠻族血統,身份不正,德不配位,很難讓天下人臣服。
關中,關東,江南,以及各地的鴻儒世家,最重血脈純淨,他們豈會願意接納有蠻人血統的大乾皇室?
故此,李守中雖然被拔了官職,不過,在士林之中,威望更甚。
可以說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了!
當然,這些事情,他絕不會對單大良講。
“籲……!詹先生,單爺,到了。”駕馬車的車夫喊道。
詹光點點頭,他下了馬車,整理一下衣冠,便邁步朝榮府走去。……。
傍晚,芸家小院。
賈芸在自家門口背著雙手來回踱步,
他不時望著胡同,一臉的鬱悶之色。 一整天了,二舅與倪二兩人仍然不見蹤跡,這讓賈芸有些不解。
就算賣不出去,也該回來給個信啊!
不會是兩人太高調,被歹人打暈奪了銀子了吧?
賈芸越想越有些擔憂了。
賈芸二舅母郭氏從廚房走出來,她端著兩盤菜,見門口的賈芸一副著急模樣,她笑著道:“芸哥兒,你快進屋等吧!坊市停了,他們自然回來了。”
賈芸聽了,他這才想起這一茬來。
“二舅母,看來,我有點著急了。”賈芸朝郭氏苦笑道。
“哈哈,我與你母親比你更急呢!”郭氏哈哈一笑,進屋去了。
眼下,還有很多菜要燒,她沒有時間與芸哥兒閑聊。
賈芸見母親與二舅母仍然在廚房忙活,他也打不上手,隻好回房間繼續抄書去了。
如今,他儒學十三經已經抄了十分之一,加上上一世的印象,溫故而知新,他對裡面經文越來越熟知,認識也越來越深刻了。
賈芸估摸著,不久之後,他可以做一篇嫻熟的八股文了。
“芸哥兒,我們回來了。”驀地,二舅卜世君的大嗓門聲音響起。
賈芸手中的毛筆一頓,他急忙收了墨水,放在筆架上,快步朝外面走去。
剛走兩步,賈芸驀地覺得自己太過著急,沒有一副臨危不懼的大將之色。
為了這等小事而亂了心情,他賈慶言以後如何做大事?
想到這裡,賈芸輕咳一聲,背著雙手緩步朝外面走去。
此刻,院子內熱鬧至極。
二舅卜世君正在大聲講這什麽, 他手舞足蹈一般,興奮至極。
芸母,郭氏圍著卜世君旁聽,兩人全是驚喜激動之色。
後面的倪二也是笑意融融,賈芸看到倪二肩上多了一個褡褳。
“芸哥兒,賣出去了,都賣出去了!整整有四百三十兩銀子!”卜世君見賈芸出來,他興奮大喊道。
四百三十兩銀子?
賈芸聽了,大腦急速計算。
一瓶賣出十八兩!賈芸得出結果,他心底微微有些驚訝。
要知道,直接賣給顧客,也不過二十兩銀子!
賈芸心中很滿意,他來到近前,笑道:“都賣完了?”
“對!對!我與倪二跑了很多地方呢!幸虧有倪二,否則,我還不清楚生意竟然也可以這樣做!”賈芸二舅卜世君滿臉感歎道。
後面的倪二上前,他遞上褡褳,“公子,今天所得都在這裡。給人門禮與飯錢共花了二兩銀子。”
賈芸接過褡褳,他朝裡面掃了一眼,隨後,倪二笑道:“這才剛剛開始,以後,銀子白花花的流進來,到時候,你就不用如此辛苦了。”
“為公子效勞談不上辛苦。”倪二聽了,急忙擺手道。
賈芸哈哈一笑,招呼大家進屋。
酒席擺在賈芸睡覺的房間,賈芸坐中間,倪二,賈芸二舅卜世君兩人左右落座。
至於芸母,郭氏兩人去西間芸母房間就餐。
酒過三巡,賈芸問倪二白天情況,倪二遲疑一番,便講了兜賣桂花露的情況。
隨著倪二道來,賈芸臉色變得有些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