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廩生聽了,臉色都黑如鍋底,瞪著賈芸,劍拔弩張。
“少爺,我來了!”驀地,一道大喊聲音傳來,如打雷一般。
賈芸回頭,見憨貨謝大壯與二舅兩人跑了過來。
“大壯!給我打!打這些小人!”謝大壯到來,賈芸心底有恃無恐起來了。
同時,他也想看看,謝大壯跟焦大學了什麽本事?
謝大壯得令,他朝廩生們大吼一聲,接著朝這些人撞來。
嚇得一眾廩生們四處逃竄,狼狽至極。
謝大壯兩隻手各自擒拿住兩名中年廩生,他正要動手,驀地,一道聲音喝來,“幹什麽?幹什麽?都給我住手!”張教諭帶領一眾衙役走來,他朝謝大壯大喊道。
賈芸見了,隻好喝住謝大壯,讓謝大壯返回身邊來。
廩生們見張教諭來了,宛如見了主心骨,急忙跑過來告狀,無非是說些賈芸縱容手下仆人行凶,罪大惡極。
張教諭聽了,臉色頓時拉了下來。
他冷笑道:“剛才一幕,老夫看得一清二楚。念你們功名來之不易,老夫懶得多言了。都散去吧!難不成你們還想倒打一耙,想欺負榮國公的後人?”
廩生們聽了張教諭最後一句話,都激靈靈的打冷顫,隨後,作鳥獸散去了。
不過,他們在遠處反而放肆大笑一陣之後,緊接著便結伴揚長而去了。
想必是有人講了些什麽,讓他們不再懼怕賈芸一行人。
賈代儒聽到笑聲,他臉色越來越難看了,緊接著,他身體一踉蹌,嚇得賈芸急忙一個箭步上前,攙扶起他。
“太爺爺,你老不必動怒,有道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瑞叔才多大?明年再戰也不遲。”賈芸吃力說道。
沒辦法,他感到賈代儒整個身體都依靠在他小身體上面了,讓他攙扶的極為吃力。
最讓賈芸感到無語的是賈瑞,這個家夥仍然傻站在一邊,完全沒有看到他爺爺氣的要栽倒了。
幸好遠處的二舅,謝大壯兩人急忙替賈芸攙扶起賈代儒。
賈代儒漸漸的平靜下來,他站直身體來,隨後,長歎一聲,一臉落魄朝前方走去。
賈芸示意二舅與謝大壯趕緊跟上,隨後,他轉過身來,朝張教諭感謝道:“多謝先生解圍,學生感激不盡。”
要知道,白身毆打廩生可是大罪,賈芸自然明白張教諭其實是過來替賈代儒與他賈芸解圍,故此,賈芸自然要感謝人家。
“舉手之勞而已!小公子,趕快帶老人家回去休息吧!”張教諭笑著擺手,和藹囑咐道。
賈芸再次躬身感謝,隨後,與張教諭寒暄幾句後,相約登門拜訪,隨後,便告辭了。
馬車載著賈芸一眾人往回趕,賈代儒臉色鐵青,他雙眼不時瞅著孫子賈瑞,滿臉的慍色。
賈瑞嚇得不時的縮了縮脖子,整個人戰戰兢兢的縮在馬車角落裡面。
賈芸見了,他心中微微搖頭,在賈芸看來,賈代儒教育方法有些極端。
爺孫兩人弄得像是貓鼠關系,在後世,這簡直是不敢想象的。
當然,賈芸知道賈代儒望孫成龍,有恨鐵不成鋼的念頭,不過,學業一途,路遙且艱,唯有自律,自強,自躬,自苦,自力更生方能有所建樹。
如果是靠外部壓力,也許一時有些進展,不過,時間一長,必然心生厭惡,厭世,厭讀等心思,最終必難成事。
“太爺爺,你老聽芸兒一語,瑞叔他還有時間,你老何必急於求成?古人曰:欲速則不達。你老……!”賈芸還想說下去,不過,他看到賈代儒臉上亦浮現出一抹惱意,賈芸後面的話隻好咽下了。
好心當了驢肝肺!
賈芸心中搖頭,他閉目養神起來,不再多管這爺孫兩人的事情了。
很快,馬車到了賈代儒門口,賈代儒下了馬車,他朝出來迎接的仆人大喝道:“取我戒尺來,老夫要狠狠教訓一番這個孽子。”
馬車上,賈瑞嚇得抖如篩糠,他眼眶一紅,淚水啪嗒要落下來。
“芸哥兒,救我!救我啊!”賈瑞病急亂求藥,抓-住賈芸衣角,他不敢下車。
賈芸心中無語,他朝窗外望了一眼,見賈代儒一時半刻消不了氣,賈芸摸了摸嘴巴,朝二舅吩咐道:“二舅,駕車,走!”
卜世君聽了,明白賈芸的意思,他哈哈一笑,手中馬鞭一揚,馬車便啟動了。
“孽子!下來!給我下來!”賈代儒在馬車後面追趕,他氣急敗壞喊道。……。
回到家中,天色黑了下來。
芸母,郭氏等人早已經在大門口徘徊,見馬車回來,大家都急忙圍了上來。
賈芸跳下馬車,芸母急忙拉著兒子,滿臉期待問道:“我兒,你考的怎麽樣?”
“還行!不會名落孫山。”賈芸自信道。
眾人聽了,都滿臉高興起來。
隨後,大家護擁著賈芸往院子走去,賈芸走了幾步,驀地聽到二舅無奈的喊聲,“芸哥兒,你瑞叔不下馬車。”
芸母等眾人聽了,都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賈芸回頭,朝二舅道:“不用管他,車撂在外面,讓他自己下來。”
賈芸知道賈瑞恐怕是怕大家笑話他,故此,沒敢當眾下車。
卜世君聽了,便卸了黃馬,朝馬廄走去了。……。
馬車裡面越來越冷,賈瑞不知道自己在裡面待了多長時間了,他只知道賈芸家中喧嘩的笑聲已經很久沒有傳來,想必他們都已經休息了。
賈瑞又冷又餓, 他忍不住想到自家溫暖的小屋,如果是以前,他或許在丫鬟服侍下,已經早早入睡了。
如今,他像是被拋棄的野狗一般,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這讓賈瑞感到非常絕望。
“瑞叔,你真的有耐心啊!”驀地,賈芸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緊接著,簾子掀開,賈芸拿著一壺酒,一個食盒鑽了進來。
賈芸打開食盒,一股香氣撲鼻而來,賈瑞看到裡面裝得是老蔡家的五香兔肉,被烤得焦黃脆嫩,濃香的汁包裹在周圍,在月光下泛出點點的油光,一時間,賈瑞口齒生香,垂涎欲滴了。
“來!喝一口!暖和身體。”賈芸給賈瑞倒滿了酒,笑著邀請道。
此刻,賈瑞已經餓得饑腸轆轆,他再也不矜持,接過賈芸遞過來的酒杯,一仰而盡,隨後,賈瑞撕下一塊兔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芸哥兒,你知道嗎?剛才,我還想著一頭撞死在馬車上算了!”賈瑞邊吃邊含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