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敬你沒事吧?”錢道風的眼神有些擔心,相對在一旁顧自杵著的溫繼飛四個,反而是他和奧勇先走過來關心。
韓青禹轉頭輕松笑了一下說:“沒事。”
奧勇不放心問:“真的?”
“真的。”韓青禹放下水桶,往高蹦了兩下說:“你們看,好好的吧。她剛才沒開裝置。”
“那就好。”錢道風和奧勇都松了一口氣,好在對方沒開裝置啊,否則阿敬可能已經死了。
因為明天一早還要上班,兩人待了一會兒後就先行回家了。
等他們走後,溫繼飛四個才走過來。
“後續她們在那邊議論了一會兒,不知道說什麽。要不要待會找個地方……”溫繼飛隱蔽地做了一個切喉的手勢。
當然,青子被認出來的概率其實很低,如果對方真的察覺了什麽,應該更不會當面就開始議論。另外她們的狀態看起來也很自然。
殺了是最省事的,但是這場小衝突並非沒人看到,也容易留尾巴,韓青禹想了想說:
“等等看吧,我再想想。”
從四點多開始,15號酒吧離店的人變得多了起來,五人開始變得很忙碌,小費也收了又一千多,加起來快兩千了。
想想要不是這裡的錢實在太不值錢,他們就發達了。
“難怪錢道風和奧勇存不下錢啊!”五點稍多,天開始有些蒙蒙白光,工作漸漸不再忙碌了,韓青禹站在路邊伸展了一下筋骨。
一部黑色的敞篷跑車從他面前開過,在大概不到一百米外停住,然後又直接退回來,停在他面前。
車裡面剛才的那個金發妞已經喝醉了,在座位上癱著,偶爾還嘔幾下,看起來不像是作假的樣子。
韓青禹看見了,車開過去的時候他就看著,他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跟上去,去外面找地方截殺了她們。
跑車裡,棕發的琳恩一手握著方向盤,抬起頭,“嘰裡呱啦……”“你還好吧?我經過的時候突然覺得抱歉。”
其實不義之城並沒有這麽多抱歉和禮貌。階層的巨大鴻溝和人性的不可信任讓大多行為細節都被舍棄了。
同時她也喝了不少酒,腦袋昏沉,本已經差不多忘記之前那個插曲了。
是剛才擦身而過的一刹那,余光回頭瞥了一眼,琳恩恍惚又覺得真的是那個身影。
“就算只是身形相似,你像的人也是我的夢啊。”琳恩這樣想了想,於是折回來。
說罷,她從包裡面抽出來了5張100刀的錢,遞過去說:
“這只是正常的小費,並不是同情,我希望你不要拒絕。”
面前這個人,是一個能夠主動拒絕源能塊的人,被踹完那一腳後他的表現也很逞強。
琳恩覺得單就這一點來說,他還算對得起“與Theking相似”這件事。同時她莫名有些擔心他會因為自尊心的關系,再拒絕。
“Thankyou。”
對方好像沒說還要睡我,也沒讓我上車……那就是白給的。
韓青禹快速接過錢,用目光數了數。心說那就不殺你們了。
手指間紙幣被快速抽走的感覺是如此的清晰,同時對方的狀態看起來似乎有些激動,琳恩愣了愣,然後苦笑了一下。
“所以他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啊,而不是那樣的傳奇。”在琳恩的想象中,那個能站在紅肩面前的男人,是絕不可能因為五百塊錢有哪怕一絲激動的。
發動機鼓噪,琳恩最後轉頭看了韓青禹一眼,她想說你有點像一個人,但是最終放棄了,對方似乎根本聽不懂。
跑車遠去。
“應該沒問題?”溫繼飛問。
“應該沒問題。”韓青禹說。
跑車發動機轟響著,街道從明亮到昏暗,在酒精的麻醉下,琳恩肆意地把車開得很快,呼呼的風吹在她臉上。於她而言,今晚有一些小特殊,但是整體很普通。
她並不知道,如果剛才她口中冒出來“TheKing”那兩個字,她們現在已經死了。
死於語言不通。
…………
“一共兩千六百八十刀。”舊垃圾車裡,鏽妹最後又數了一遍,確認總數。
他們有錢了。但是這份工作並不是每天都有,他們需要跟另一組人輪換,而這裡的物價太恐怖了。
所以真要算下來,這樣的收入依然只能勉強維持七人的生活而已。
“鏽妹,嘻,我想要兩百塊。不,是我和堂堂還有小王爺一起申請。”溫繼飛的手從車窗伸進來,覥著臉笑說:“我們買包煙。”
“那不行的,買煙不行。煙有什麽好抽的。”鏽妹果斷拒絕,把錢放起來說:“我還怕不夠用呢,得先保證吃飯。奧勇和錢道風那可沒錢了。”
朱家明往前湊了一步:“我可以不吃早飯。”
“我也是。”賀堂堂說。
溫繼飛:“我連午飯都可以不吃。”
沈宜秀:“……”
車窗外稍遠處,韓青禹無奈笑了一下,說:“給他們吧,買便宜點的,買兩包好了,不然我怕他們搶煙頭,哪天打死一個。另外飯還是要吃的。”
韓青禹是見過有煙癮的人的。爺爺的煙癮就很重,他走的那天,交代完了遺言,艱難靠坐床頭說:
“來,青子給爺爺再點一鍋。別哭,淚花兒抹了,別難過, 爺爺自己都不難過。”
煙絲紅了。
煙鬥離了嘴唇,老頭仰頭緩緩吐出一口煙,閉上的眼睛就沒再睜開。
…………
一群人在外面買了早飯,吃過回到家,時間差不多快七點。
奧勇和錢道風早已經不在了。五人各自回房間,把西褲和襯衫換下來,這些工作服以後歸他們自己保管和清洗。
“吱呀!”門被推進來了。
韓青禹聽聲音快速扭頭看一下,眼神有些驚慌,還好,褲子已經穿上了!
折秋泓抱著一摞襯衫西褲走進來說:“不用擔心,我都看過。上次你全身都是傷……”
韓青禹:“……”
“只是人體而已。”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並沒有多看,也許因為韓青禹沒有躺在病床上吧,折秋泓偏頭,俯身撿起來他換下的衣服,摞在手上轉身。
“你洗啊?”韓青禹在她身後有些困惑問。
鏽妹是洗不了衣服的,不過他並沒有想過,女科學家可以洗。
“嗯。”折秋泓站住沒回身,點了一下頭說:“我也沒帶錢,我也吃飯。暫時我還沒辦法賺錢,我盡量不吃白飯。”
她頓了頓,“以後在家吃的話碗也我洗,不過我不會做飯,我可以試試。”
說罷,折秋泓走向門外。
沒一會兒,窗戶外,洗衣刷的聲音“唰唰”響起來了。
水聲嘩啦,白襯衫在早晨的陽光下高高地晾了一排。
折秋泓袖子卷著,仰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窗戶裡,韓青禹抱著他的五塊永生骨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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