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兩百多裡外的群山中,一隊騎兵策馬小心翼翼的前行。
當日在戰場上偷襲匈奴左賢王的曹性等人一路上躲躲藏藏,總算是避開了匈奴軍的耳目,繞了幾個大彎子之後才來到這裡。
“新加入的兄弟帶入外圍的山谷中吧,暫時還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全部的情況。”
曹性這次救下了上百漢軍,雖然有部分人離開了,但願意留下的不少。他們都是看中了曹性的能力和慷慨,希望跟著曹性能搏一場富貴。
“我知道該怎麽做。”
魏越對這種事情輕車熟路,重新回到草原這久,他早將這附近的環境摸熟,對於新加入的兄弟,他自然知道該安排在哪裡。
“我去見主母和少主,這次去雁門打探到點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
曹性想起當日在雁門關聽到的那些傳言,內心多少希望那是真的。
“什麽消息,是關於二夫人和小姐的嗎?”
“不是,有人說,在黎陽城外,曾有人看見主公和高順兄弟了。”
曹性低著頭,雖然他不相信這消息是真的,但是,只要有一丁點希望,他都不會放棄。
畢竟那不僅僅是自己的主公,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自己大哥,還有高順,那是一個你永遠都可以把後背交托給他的好兄弟。
“不可能,這不可能。”
魏越搖著頭,雖然他也很希望自己主公活著,但現實告訴他,自己一直奉為神明的那個男人,還有那個打仗從來不會輸的沉悶漢子,他們都死了。
“這必定是曹賊的奸計,他估計是從哪聽到了我們還活著的風聲,他們是想將少主趕盡殺絕。”
魏越很快聯想到自己要保護的少主:“我們受主公之托,高順兄弟用性命才換來我們的安全,可不能就這麽讓曹賊給抓住了。”
“如果主公還活著呢?”
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機會,曹性都不願意放過,如果可以選擇,他願意為呂布或者高順死千萬次,只要這兩個人能活下來。
“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吧,我將消息匯報給主母,至於怎麽做,主母必有決斷。”
曹性最後還是下定決心:“不管怎麽說,主母和少主有權知道這個消息,對了,小忠最近怎麽樣?”
“唉,還是那副老樣子,自從知道他爹沒了後就從來沒笑過。”
魏越歎口氣苦笑幾聲:“跟他老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苟言笑,沉悶少語。
這些天除了和兩百多陷陣營將士混在一起外就一直在看書習武,這家夥把太多的事情都藏在心裡,連我這個做叔叔的都快看不出他的心思了。”
“你要是看得出他的心思你就不叫大頭魏越了。”
曹性指著魏越的腦袋嘲笑道:“他要是能讓你看出他的心思,那他就不是高順的種,哈哈哈。”
離開大部隊後,曹性帶著十多個剽悍的騎兵朝山谷的另外一邊奔去,這裡是高順親自選的地方,易守難攻,不易被外界發現,天然的軍事要塞。
“當年主公命高順兄弟布置了這一手,暗中保護主母和少主來到草原。”
一提起呂布和高順,曹性不禁想起了當初的事情。
“為的就是能給自己留條退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高順兄弟做的天衣無縫,最後甚至不惜赴死守住了這個秘密,可還是沒能保住主公。
唉,要報仇何其艱難,二夫人和小姐現在還在曹賊手上,也不知道他們要遭受多少羞辱。
天底下要殺曹操的人那麽多,可也沒見誰能殺了他,就算是主公這樣的絕世武將,當初統帥數萬並州狼騎都沒能做到,我們現在又怎麽可能做到,主公啊,曹性無能啊、、、、、、”
“來人止步,口令、、、、、、”
一聲暴喝打斷了曹性,快進入另外一道峽谷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哪傳來這個聲音,曹性等人不得不勒停戰馬。
“臭小子,我是你叔。”曹性聽到這聲音後笑罵道:“快點讓路,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口令、、、、、、”
“怎麽,還跟我擺起資格來了?”
“最後一遍,口令,弓弩手準備、、、、、、”
“草原飛熊。”曹性不得不對著山坡喊了聲口號:“還好提前問了魏越,不然今天又得在這小子手上吃虧,高順不愧是我好兄弟,生了個兒子比他還狠。”
“排成單列,一個個向前走,每人間隔十步。”
山峰上,一道不怎麽健壯的身影閃了出來,看身形和模樣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但這少年臉上的神情太過老成,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真實年齡。
“查探清楚沒有,可不可以上山了,我還有急事匯報主母。”
出了山谷之後,曹性等人被解除了武裝,埋伏在山坡上的兄弟也都跑了出來。
“不好意思啦曹大哥,小忠下的命令,你懂的。”一名手持巨盾,腰胯戰刀的漢子笑道:“他是我們的統帥,他下的命令我們都服從。”
“知道了,就你李大膽話多。”
曹性並沒有責怪的意思,相反,這群兄弟做的越過分,他反而越高興,至少,這說明這群兄弟將山寨守護的很好。
“臭小子,拽完沒有。”看著那少年走近過來,曹性忍不住要上去摸摸他的腦袋,一想起高順臨走前的托付,曹性就覺得自己內心很是愧疚。
“軍營重地,休要胡鬧。”
那少年並不買帳,他避開了曹性那雙布滿老繭的大手。
“主母在大廳,少主最近總是做惡夢,你去見他們吧,希望你帶回來的消息能讓主母和少主開心點。”
“好吧,不過,我這個消息跟你父親有關,你要不要、、、、、、”
“不必了、、、、、、”
看著沒入山林的瘦小身影,曹性隻覺得自己有股想哭的衝動。
“明明知道挑不起這個擔子,你卻還要強撐下去。高順心太狠,他怎麽就舍得丟下這麽懂事的兒子,我怎麽就沒這麽好的福氣生這樣個兒子,唉、、、、、、”
七拐八拐之後,曹性總算是來到山寨裡,大廳內,嚴氏正在教導一名十多歲左右的少年練字,當看到曹性進來後,嚴氏吩咐那少年離開。
“這次去雁門怎麽耽誤了這麽久?莫不是半路上出了什麽意外?”
“一切順利,只是匈奴南下,兵圍雁門,我才出不來。”
曹性解釋道:“後來又帶著兄弟們發點小財,這才回來的晚了,不過,這一次,我打探到個消息,跟主公有關。”
“說吧,什麽消息。”
嚴氏臉上並沒有太多波動,不是他對呂布的感情不深,只是當初得到呂布身死的消息後,她的心也跟著一起死了,縱使天崩地裂,也不能叫她動容,哪怕這個消息跟呂布有關。
“有人說主公和高順兄弟出現在黎陽城,他們還幫著黎陽守將陳風擊敗了曹操的軍隊,甚至有人說、、、、、、”
“假的。”嚴氏揮揮手,她不想聽這些傳言:“我知道你與奉先情深意重,但人死不能複生,這種傳言純屬捏造。”
“但是我在雁門外看到了張遼。”曹性不甘心的說道:“根據這個傳言,張遼是被陳風俘虜的,而且是在主公的幫助下俘虜的。”
“張遼、、、、、、”嚴氏眼中並沒有仇恨的意思:“當日奉先兵敗,他選擇投降曹操,那是他的選擇。
現在他被別人擊敗又投降別人也正常,他沒有對不起奉先,我們也沒必要再記著這個人。
今後遇到他就躲遠點吧,張文遠也算是個血性漢子,只要我們不主動去招惹他,他是不會對我們怎麽樣的。”
曹性知道自己主母是在叮囑自己不要再抱有報仇的念頭,畢竟山寨內所有人都深受主公大恩,很多人都想著要回去報仇。
“主母,不管怎麽樣,我都要去試一試。”
最終,曹性還是下定決心去證實這個消息, 呂布這兩個字對他來說意義非凡,如果自己主公真的活著,他就是死也要想辦法去把他救出來。
“唉,你去吧、、、、、、”嚴氏知道曹性是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漢子,如果不徹底打破他的希望,恐怕這輩子他都不會甘心。
“以奉先的能耐和脾氣,他如果要走,當初又豈會死在白門樓。”
嚴氏內心不停的歎息:“可恨曹賊奸詐,一面圍困白門樓,一面又故意營造要退走的意思,這才使得奉先放棄了突圍的打算。
若不是曹賊和那大耳賊聯手誆騙奉先,他最後又怎麽可能會選擇投降,曹賊出爾反爾,奉先這才落得慘死的下場,曹性啊,你怎麽就看不透這一點。”
“我把山寨內的事情處理好後就再去趟雁門。”
曹性轉過身看著山寨外的天空:“如果主公真的不在了,我無話可說,如果主公還活著,我一定將他帶回來。”
其實,曹性心裡也清楚,自己不過是沒有親眼見到呂布被殺,所以才一直不肯相信這個事實。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堅持下去有什麽意義。
但在他看來,那樣一個絕世武將,那樣一個曾經捍衛大漢邊疆,縱橫草原無敵手的猛士,怎麽可能就這樣沒了。
“娘親、、、、、、”嚴氏走進後堂,看見自己的兒子呂驍依舊在練字,這十多歲的孩子抬頭呼喊了一聲後繼續埋頭寫字。
“奉先,我知道你當初暗地裡布置這一手是想保存呂家香火,你放心,我不去報仇。”
嚴氏愛惜的撫摸著呂驍的腦袋,心裡終於再次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