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移駕鳳陽

黃得功立即命人進城準備俘虜見駕的事，因為此時李成棟、高進庫和王直等兩萬多名投降歸順的兵卒將校均在押，在皇沒有降旨赦免他們之前，這些軍將仍是戴罪之身，當然沒有行動自由。

如眾星捧月一般，朱由崧被眾人簇擁著進了鳳陽城，他帶來的兩萬人馬押著高傑夫婦也進了城，朱由崧的行苑早準備好了，但他卻未進行宮，命人將高傑夫婦押下去聽侯旨意，便直接來到了校軍場。

此時偌大的校軍場滿滿登登的全是人了，這些全是高傑的舊部，聽說皇要來，整整齊齊地跪著，跪在最前邊的有三位大員，看其穿戴打扮，全是大明朝的三品武將銜職，居跪著的瘦臉黃面山羊胡是徐州總兵李成棟，左邊的是他的副將高進庫，生得人高馬大，右邊的是鳳陽守將王直，五官也算是端正，只是眼神充盈著陰鷙之光。

李成棟等三將雖然跪著，但眼睛可沒閑著，從朱由崧進入他們的視線開始，盯緊了這個蓄謀已久的目標。

以他們三將的身份職級，曾有幸目睹過龍顏，那還是在三個月前，四鎮總兵擁福王入儀真，然後進駐南京監國，再然後榮登大寶，他們跟在他們的總爺高傑的屁股後面，遠遠地仰視過。

可是今天他們驚愕地發現皇變了，雖然五官仍舊如是，但往日的大腹便便體態臃腫之相消失了，個頭似乎高了，身材也顯勻稱了，滿身得體的甲衣，身披朱紅色團龍袍，腰懸大寶劍，再佩那張威儀天下的氣質，二目亮若星辰，氣勢似天將，舉止如武神，與三個月前福享天下的龍相判若兩人。

在他們驚歎的目光，朱由崧等人進了校軍場。見到朱由崧帶著黃得功等人過來了，李成棟等人趕緊以頭搶地，目不斜視，跪得更端正了。

離李成棟等人數步，朱由崧站定，看了看一眼望不到邊鋪天蓋地般跪伏在地的降兵降將，朱由崧面色平靜，連近在咫尺的黃得功、張傑等人也無法從朱由崧的臉讀出什麽，他們只能得出皇不是喜形於色之人。

“李成棟?”黃得功示意之後，朱由崧目光鎖定了一人。

“罪將在。”李成棟應諾著不敢抬頭，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他知道關鍵的時刻來了，蒙過黃得功只是第一步，能蒙過皇的法眼才是最要緊的。

“抬起頭來。”看著等偏瘦李成棟的跪伏在那裡，朱由崧有些不得眼，朗聲道。

“罪將相貌醜陋，怕驚了聖駕。”因心有鬼，李成棟不敢跟皇對眼神，不過君臣禮節，他現在又是淪為階下囚的乞降者，這些能很好的能為他打掩護。

“朕恕你無罪。”朱由崧調動著高度融合了的思維，把眼前之人與歷史那個極端複雜、反覆無常、至今仍存爭議的大人物聯系起來。

“謝皇隆恩。”李成棟沒辦法了，隻得慢慢地把臉揚了起來了。

“這是歷史既臭名昭著又大名鼎鼎，爭議頗多，迄今為止仍難有定論的李成棟啊！”

朱由崧心念了一句，眼睛仔細地打量起來，看此人年逾不惑，一身甲衣，外罩灰戰袍，少了頂頭盔，高挽著發髻，那張臉面容薑黃而削瘦，顴骨高凸，濃眉下生得一雙小眼睛，一雙黃眼珠向朱由崧隻一閃便又趕緊移開了。

朱由崧沒說話，盯著他足足看了半分鍾，看得李成棟渾身不自在，暗道昏君你看什麽呀，你還能讀透某的心不成?蒼保佑，可千萬別讓昏君看出什麽破綻，否則前功盡棄，非救不了伯爺，我們小幫人的小命也交代了。

這時連黃得功這些武將們都有些沉不住氣了，

心疑惑，陛下這是幹什麽呀，不管怎麽樣李成棟也算是識時務，主動率眾乞降，鳳陽守將王直率眾開城納降，他也算功不可沒，一向和威嚴和仁德並存的皇不打算褒揚他們一番嗎，怎麽一語皆這麽乾盯著呀?“李成棟，你是怎麽想的，能給朕說說嗎?”

“啊……皇容稟……”朱由崧這一開口，李成棟臉的汗下來了，不過他盡量鎮定自己，略加思忖道，“罪臣有負聖恩，聽命於興平伯，不守法度，恣意妄為，禍邊擾民，做了不少錯事，罪該萬死，陛下神威天降，又蒙得功侯爺訓鑒，罪臣幡然悔悟， 鬥膽叩請皇龍目開恩，容罪將立功恕罪，以報聖恩。”

朱由崧點了點頭，“好吧，朕給你一次機會，戴罪立功。”

“謝主隆恩。”李成棟心一動，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朱由崧又看向其他跪著的軍將，高聲道:“朕這次駕臨都，皆因高傑無視朝廷法度而起，逆亂之臣，雖功必懲。與馬士英和阮大铖等禦案無關。現罪魁禍首高傑夫婦已經落入天，罪在不赦，秋後必將問斬，以謝天下。爾等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朕不敢妄稱仁君，但也絕不是濫殺無辜濫加誅連的昏暴之君，既然各位願意改過自新，過去的事讓它過去吧，朕可以既往不咎，給爾等一個機會，爾等可要把握住了！”

朱由崧有意把後面的兩句加重了語氣，稍微頓了頓看眾人的反應，然後繼續道:“從現在開始，爾等與其他兵將一樣，都是朕的好兒郎，功必賞，過必懲，都平身吧。”

見跪著的從人有些發傻，黃得功大聲道:“陛下如此仁德，稱得千古仁君，爾等還不叩謝皇恩，並立誓以死效命，更待何時?”

“謝陛下恩典，謝皇開恩，我等必死效命，肝腦塗地，萬死不辭……”李成棟等人帶頭高呼，聲震宵漢。

朱由崧點了點頭，把改編俘虜的事交給了黃得功全權打理，轉身回了行宮。

看著朱由崧轉身離去的背景，李成棟抹了把臉的汗，暗道天助我李成棟，昏君你等著，今晚有你的好看！遂和左右的王直、高進庫等彼此心照不宣地對了一下眼神，然後對大步進過來的黃得功恭恭敬敬的抱拳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