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喜無悲。

那些村民陰陽怪氣的聲音，並沒有讓古鋒覺得憤怒。

他已經見過這個世界上太多太多的醜陋了，人心這種東西要比深淵還要幽暗，古鋒曾到過最深邃的地方，對於這些人的反應早已習慣。

“我會離開的，你們放心。”

古鋒平靜淡漠的回應著，那些原本扭打在一起的人頓時慫了，沒想到自己的小聲嘀咕全都讓古鋒聽了個遍，萬一這個不明身份的大佬怪罪自己，那豈不是死定了??

可是古鋒並沒有。

他只是平靜的走回了屋子，然後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最後……這熱鬧非凡的篝火舞會快速降溫，人們頗有一種不歡而散的感覺，特別是熱心大叔，他已經鬧到臉紅脖子粗和別人大打出手的程度。

貝茜望著這些往日間互相照應而又和睦的鄰居們，望著這些曾經可愛而又溫馨的大家庭，她深深的感覺到一股陌生。

古鋒也是為了救大家啊！！

古鋒救了自己一家，更救了那一對母女，如果他做的是錯的，那麽正義在哪裡??

正義……或許這個末世，早就沒有了，人們只在乎自己能否苟延殘喘下去。

篝火沒有新柴添如，逐漸熄滅。

人群逐漸變得噪雜，但卻是在互相吵鬧，許多人都扭打在一起。

人心是經不住考驗的，這句話一點都沒錯，熱心大叔最後在貝茜的拉勸下，也終於回到了自己的房子裡。

“草！！”

“這群白眼狼，古鋒明明救了大家，還免除了月祭！”

“我們第一次抬起頭，第一次得到最終，第一次讓荊棘伯爵讓步，而這些膽小鬼隻想著怎麽苟延殘喘生存下去！！”

熱心大叔不甘心的抱怨怒吼著，古鋒原本所做的正義之事，怎麽到最後就成為別人嘴裡的禍害了??

“古鋒，你不要生氣。”

“我們一家人可不像那群白眼狼，我知道你一點惡意都沒有，你做的事情是對的！”熱心大叔轉身向古鋒說道，貝茜也在旁邊聚了聚小拳頭，示意支持古鋒。

古鋒卻淡然的笑了笑，這些在他眼裡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放心好了，我見過比這醜陋一萬倍的人心。”

“比起這個，我們還是準備一下明天放牧的工具吧，收拾一下就準備休息了。”古鋒修整行囊，一如既往的把放牧的工具丟入背包裡。

平常心。

古鋒像是一個沒事人似的，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

熱心大叔和貝茜瞪大了眼睛。

難道古鋒就不會覺得憤怒麽，難道他不會為了那些人的恩將仇報感覺到不甘麽??

古鋒微微一笑:“你們這麽看我幹嘛，生活依然要繼續，明天太陽依舊會升起。”

“今晚你們已經喝了不少酒了，早點睡下吧，免得明天頭暈眼花。”

古鋒把行裝收拾好放在門口，然後便帶著蜂後自顧自的回到了房間裡，不由得讓人感歎古鋒的淡定。

果然是經歷了無數風霜滄桑的男人，對於任何事物都寵辱不驚。

末世裡，心態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見慣了黑暗醜陋的古鋒，有著一顆巍峨不動的堅韌之心，他的意識甚至不會為這些理應當“憤怒”的事情產生一絲波瀾。

一切都只是普通的平凡，僅此而已。

夜逐漸深了。

貝茜這丫頭，繼續偷偷摸摸爬上古鋒的小床，然而這一次她卻老實了很多，再沒有什麽小動作。

古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終昏昏沉沉進入夢鄉，許多異果的酒香也讓他深深睡去。

一夜無話。

貝茜很快傳來柔軟的鼾聲。

蜂後半眯著眼睛養神休息，意識卻擴散到很遠，時刻觀察著村莊的動向。

古鋒卻像是一個逐漸下沉的石頭，意識的深淵之中沉到最底，深邃無垠的黑暗之中仿佛隱藏著什麽上古凶獸，恐怖的氣息隨時都可能如洪水般崩裂爆發。

“呼……”

“這種狀態下，即使操控普通人的身體，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負荷。”

深邃無垠的黑暗之中，那仿佛一個黑洞的反物質能量漩渦裡，古鋒的意識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順其自然。

濤濤如海的血河，滾滾如浪的肮髒黑暗力量，無窮無盡的可怕萬惡本源之力，全都朝著這反物質能量的黑洞中旋轉著，匯聚到最中心的一點之上，也匯聚到古鋒的意識之中。

但古鋒卻只是一句順其自然，就已經海納百川。

“這些天，我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雖然我的身體只是個平凡人，但卻收獲了很多很多，認識到了什麽才是真正的……我。”

末那！

第七意識， 末那識。

我是誰?

我從哪裡來?

我要到哪裡去?

這哲學上的三大終極問題，即使是聖者也無法給出準確的答案，但冥冥之中卻又有著不可描述，不可用文字表達的特殊含義。

我即是我。

無盡黑獄血海深淵中，反物質能量漩渦黑洞裡的古鋒像是一顆古老的磐石一樣，逐漸寧靜下來。

這是一場真正的蛻變。

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變革。

最終，古鋒緩緩睜開了眼睛，他一如既往依然像是個普通人一樣。

順其自然，時機未到。

古鋒不慌不忙從床上爬下，他幫貝茜輕輕蓋好被子，走出房間拿起門口的背包行囊，對著剛剛起床的熱心大叔微微一笑。

普通人的一天生活，平凡的渡過著。

三天。

一轉眼，三天已經過去。

這三天中，古鋒都像是平凡人一樣生活著，整個過程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除了其他牧民的些許閑言碎語，還有熱心大叔差點和其他人乾架的憤怒，村莊仿佛又回到了風平浪靜之中。

不過……距離約定的時間也終於快到了。

古鋒和荊棘伯爵約定在三天之後進行神戰，恐怕她的主人已經完全準備完畢，剩下的就只差古鋒去參加了。

“古鋒哥哥……”

“你你你……是不是……要走了。”

一家人的心情越來越沉重，特別是貝茜，對古鋒濃濃的不舍，在這放牧歸來的晚宴上，她終於忍不住問了起來。

古鋒點了點頭。

“差不多，是時候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