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中暉是個好人。
這幫那幫、免費客串、友情花絮,他作為明星很知道自己的價值並且不吝於分享給甘敬,尤其,後者在今年京城電影節是越過他登頂影帝的。
甘敬覺得張中暉真有那種電影人的意思。
所以,即便不是很想參加什麽“說和”的飯局,他還是應了下來。
新娛影視在業內地位無需贅述,它是擁有造星能力且影、視、歌三棲全面發展的龍頭公司,當然,這其中還是以電影最強。
“阿甘,你覺得我介紹你的時候是怎麽稱呼比較好?甘導、阿甘、甘總?”
“老張,你哪點都好,除了顧慮太多、太老好人,你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別人要是因為一個稱呼看低看貶是別人的事。”
周五晚上,兩位影帝和他們各自經紀人連帶司機一共五人是在前往訂好的餐廳。
“你最好,你最完美,你能導能演,你不老好人。”張中暉對於甘敬的吐槽全然是一副哄著的模樣。
“老張,我其實也就一個缺點。”甘敬看了一眼張中暉,笑道,“我就是脾氣不好。”
張中暉皺眉道:“這個玩笑不好笑,晚上吃頓飯,大家場面上過得去,這個事也就那麽了了。”
甘敬歎道:“我沒開玩笑,我就覺得一頓飯過後也少不了使絆子,有人就是習慣斜著眼看人。”
“那是之後的事,你不能先把這頓飯搞砸了啊。”
張中暉很認真,這頓飯是他做局,新娛的三位客人是之前有過直接言語衝突的導演趙函、帶過陳若清的製片人周多鵬、影視副總裁錢躍,都算是在新娛中很有能量的。
陳若清是新娛的人放話封殺,這事在經過甘敬插手後變成了新娛對京城藍光的動作,即便甘敬並沒有說過碰見的問題,但張中暉還是通過其他渠道了解到京城藍光約戲約不到演員、特效找不到合適公司。
有問題,那就解決問題。
張中暉其實還是有點後悔,自己和康潤現在雖然關系緊張,但當時還是應該想辦法來解決陳若清的事,而不是交由甘敬,確實當時顧慮的多了。
保姆車抵達餐廳,四人下車。
“你看我這保姆車好看不?是不是低調有內涵?”甘敬下了車之後摸著黑色車窗對張中暉炫耀。
“合著你非要讓我坐你的車就是給我看這個?”張中暉有些好笑。
甘敬答道:“不,是鬧翻了之後方便我有車走。”
糙!
張中暉看著甘敬臉上的神色,一口氣噎住緩和了數秒才說道:“你這考慮的是不是有點太全面了,周多鵬是個很和善的製片人,他的能力也能優秀,我覺得你不要抱著先入為主的情緒,這一趟是來交朋友的。”
“趙函和錢躍呢?”甘敬笑眯眯的問道。
“咳,他兩人脾氣可能有點急,但也不是不能溝通的。”張中暉說道。
甘敬打了個響指:“明白了,走吧。”
張中暉看著他當先的背影,心中因為甘敬一路言行的陰霾已經增加到最大,眼看著就要狂風暴雨了。
不過……兩分鍾過後,張中暉看見了一個彬彬有禮、說話圓滑的甘敬。
“新娛是老大哥公司,我們京城藍光當然要多多學習。”
“不敢當,不敢當,不論是我還是公司都還有進步的空間。”
“現階段當然還是更希望得到觀眾的認可。”
古風古色的包廂裡,張中暉在為雙方做完介紹之後就發現甘敬態度很友善、說話很和藹,完全不是保姆車裡嗆聲的樣子,而如自己所言,新娛製片人周多鵬同樣很快就展現了和善的一面。
另一邊的副總裁錢躍和導演趙函雖然不算多熱情,但彼此搭話也沒問題。
果然,有問題就是要多交流、多溝通,甘敬也是知道多交朋友的,張中暉心裡感歎,愈發看好甘敬和他公司以後的發展。
十分鍾,包廂裡一片和氣,眼看著張中暉攢局的目的差不多是有希望完成。
第十一分鍾,導演趙函站起來從旁邊桌上拿過來兩瓶酒放在桌上。
第十二分鍾,甘敬婉拒了倒酒的要求並解釋了是答應女兒不喝白酒,然後,他滿臉笑容的想要上杯果汁。
第十三分鍾,張中暉眼睜睜看著趙函和錢躍的臉色變得微妙,前者的表情變得尤其明顯。
第十四分鍾,預計在飯中聊到的話題提前被趙函拿了出來。
“甘導今天不喝酒就算了,也沒什麽好說的。陳若清的事我很納悶,甘導沒聽過老顧的話嗎?”趙函面色不渝,自斟自飲了一杯。
“沒聽說過,老顧是說顧安江總裁吧?我很佩服他一手創立新娛的。”甘敬笑眯眯的說道。
趙函笑了一聲:“老顧說陳若清太年輕,得磨一磨。甘導是影帝是最佳導演,你不給我面子不給錢總面子不給周製片面子也就算了,老顧的面子也不給嗎?”
“這……年輕人有時候不懂事,長輩多提點多原諒,哪能是動輒就封殺呢。”甘敬收斂了笑容,認真的說道,“這不是面不面子的事,陳若清當初是對是錯且不說,她現在身上也沒有新娛的合同了。”
趙函聲音有些激烈起來,直呼其名道:“年輕人不懂事,你甘敬也不懂事嗎?”
“哎,上菜了,邊吃邊聊,要我說,大家都不要反應過度,拍戲嘛,歸根結底都是想拍點好看的電影。”張中暉打了圓場。
旁邊的周多鵬面帶笑意,錢躍則是沒什麽表情。
“粗鄙之語。”甘敬這時悠悠的說了一句,語氣上不甚強烈。
趙函一怔,下一秒就是黑臉更黑:“甘敬你今天是真不給新娛面子?一杯酒也不喝?一句話也不放?”
“酒也好,果汁也好,意思到了就行。”甘敬語調平穩,“我不知道怎麽給面子,陳若清現在已經簽了京城藍光的合同。”
趙函站了起來,怒聲道:“你是下定決定要管陳若清的事?”
“管是怎麽樣?不管是怎麽樣?”甘敬反問。
“不管,今天這杯酒我幹了,不打不相識。管,我倒是想看看你甘敬是有什麽斤兩。”趙函冷冷的說道。
甘敬掃了一眼邊上不出聲隻旁觀的錢躍和周多鵬,剛才一會很和善的周多鵬這會也沒說話,當然,這很正常,人家的和善是站在新娛立場上的和善。
“陳若清到底怎麽得罪新娛?”甘敬歎了口氣。
“別管怎麽得罪,新娛要封殺的人我就看看有誰強出頭。”趙函乾脆表明了最強硬的態度,也不是張中暉想要的那種,“新娛要封殺,那就是封殺,她不對,那是封殺,她對,那也是封殺!”
甘敬微微一笑, 坐在板凳上八風不動,和聲和氣:“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趙函把酒杯往桌上一拍,轉身就走,“老周,老錢,走。”
製片人周多鵬搖頭起身,副總裁錢躍深深的看了一眼甘敬,兩人一言不發徑直離開。
包廂裡安靜下來,酒杯裡的白酒順著桌子滴落在地。
良久,張中暉苦笑開口道:“你這台詞活用啊!事情可以簡單為什麽非要複雜呢?不要活在戲裡啊!”
“我在戲外。”甘敬仍舊平和,“你這個朋友那個朋友的,你才是在戲裡啊。”
他繼續說道:“說起來,我有句《功夫》裡的台詞沒用上。”
“什麽台詞?”張中暉忽然覺得自己攢局是有點多余。
“三個字。”甘敬忍不住笑道,“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