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西荒》的拍攝進度不錯,繼甘敬一番車內表演後他又趁熱在地上來了幾發,從外觀上來說不太好看,灰頭土臉躺在戈壁灘上絲毫沒有明星的體面,但這著實讓探班一行人看到了真實的工作狀態。
上能監視器前我想想,下能戈壁灘上我滾滾。
這成功還是有按照基本法的。
白天收工,晚上還沒完,甘敬吃飯時間匆匆哄了哄女兒,到了八點鍾他準時打開視頻召開《我和他》以及《無間道2》的連線會議。
然而,甘學思忍了一天老爹近在眼前卻不屬於自己的狀態,視頻打開後就不樂意了。
於是乎,兩個作品的後期人員眼睜睜的圍觀甘大導演哄了半個小時的女兒。
八點半,甘敬抱著甘學思正式參與研討會。
電影作品的剪輯需要思路,需要主導,需要一錘定音,所以,有了甘敬的與會就什麽都不缺了,他有思路,他能主導,他能一錘定音。
研討會聊到很晚,甘學思在老爹懷裡剛開始還能努力讓自己不睡著,可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她終究還是聽到迷迷糊糊的困意來襲。
“兩部影片的剪輯都可以加快速度,這個進度已經比我想象的慢了。”
“夏研,《無間道2》的宣發你可以跟進,時間上有點緊張,但有《無間道》的招牌放著,它的宣發壓力並不大。”
“《我和他》我認真想了想,雖然不為票房,可春節檔好像還是不太合適,這件事再議一下。”
“我這邊爭取月底殺青,夏研,我會和公司這邊說把資源留給《無間道2》,你碰見問題直接和我說。”
甘敬在視頻連線研討會的最後理了理公司的計劃和進度,當然,這不是全部,像陳若清就沒有列席這次視頻會議,她現在是初步選定了《戀戀筆記本》的取景地桐廬,現在正忙著進一步確定片場位置。
會議結束,凌晨一點,女兒已經熟睡,甘敬還很精神。
盡管第二天六點多就要起床,但他在需要多拍自己戲份的推進階段總覺得是有無窮的動力。
這種動力是乾柴,遇見火星便熊熊燃燒,是湖面,隨著風勢就掀起波瀾,是流星,一旦劃過注定要有無窮的光彩。
然而……
林澍遇見導演的這種動力是鬱悶了。
“不行。”
“再來一條。”
“你真獲得過最佳男演員提名嗎?”
“哦,怪不得只是提名。”
甘敬第二天是要和林澍把兩人結局的戲份拍出來,這是之前拍車內戲時在片場商討過的,可真拍起來的時候卻屢次NG達不到想要的結果。
林澍覺得有點冤,基本上自己每次被刀捅都是不同部位,一會是心臟,一會是肚子,一會是肺部,已經很辛苦——話說,捅肺部是不是就說不出話來了?
他有點疑惑,但也知道甘敬不滿的是自己的表情反應。
“甘導,我調整下,可能是昨天沒睡好。”林澍在第六次NG後主動向甘敬道歉。
“噢,那休息會,你覺得可以拍了再拍。”甘敬很理解演員表演狀態不諧時的別扭,明智的閉上越來越不想好好說話的嘴。
有時候,人的腦和嘴是分開工作的,誰先誰後是個大問題。
這一等就是一天,甘敬等到一半的時候就覺得回不來了,乾脆開啟片場辦公,遙遙連線,關切剪輯。
不過,隔了一天,劇組意外迎來本應該在京城休養的老導演謝江。
“喲,老謝,氣色瞧著可以啊。”甘敬覺著這老頭還挺浪漫,來之前也不給通知。
謝江相較於病房裡自然是有好轉的,但仍舊比不上在劇組拍攝那會的精氣神,他緩步走在正在準備拍攝的劇組,沒好氣的說道:“你要是不氣我,氣色能更好,我這倒下去連稱呼都變了?”
“虛名而已,當我把沉甸甸的素材交給你剪的時候,‘老謝’還是‘謝導’有什麽重要的?”甘敬搖頭笑道,“來都來了,那今天你給導一段,注意別強撐啊,感覺不行就讓李達禮來。”
謝江“哼”了一聲,滿臉的不服老不服輸。
片場很快布置完畢,謝江坐在熟悉的位置,看到甘敬和林澍的交流。
等等?這兩人的交流?
盡管是熟悉的位置,但好像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事情發生過了。
謝江這麽想著,穩穩的喊道:“。”
監視器之上,鏡頭之下,蒙古包之內,林澍伸手撫摸剛剛拆開包裹裡的彈藥。
一聲門簾的脆響,他下意識回頭。
噗。
林澍黑紅的臉頰上閃過一絲愕然,右手用力猛推來人的肩膀。
又一聲沉悶的刀與肉的摩擦聲。
林澍痛苦皺眉成“川”字,右手的力道變輕了。
“你居……”
他話沒說出來就被來人的左手緊緊捂住嘴,沉悶到讓人漸漸心生涼意的聲音頻率增快。
林澍的右手不再掙扎,虛放在來人肩膀上。
到了這時,甘敬一直惡狠狠的表情才有了轉變,他咬著牙稍微湊近一些的啞聲道:“我不是來聽你說話的。捅人?我也會!”
拔刀。
林澍已經沒氣了。
甘敬咬著牙又補上一刀,目光掃過彈藥又掃了一眼油桶,表情忽然松弛下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鏡頭在這裡給了一個特寫。
甘敬滿臉茫然,額頭的血汙和側臉的灰塵像是油畫般描在臉上,整個蒙古包裡五顏六色的花紋隨著燈光閃爍而有些遊移不定。
“過了。”謝江的聲音及時傳來。
地上的林澍聽見之後立即爬起來,連聲抱怨:“甘導,過分了啊,不是說好換台詞嗎?我要說話,你怎麽把我嘴給捂住了???”
甘敬徐徐呼氣:“本能反應,本能反應不想聽,我忽然想起那句‘我不是來聽你說話的’你有在前面說話,正好用在這挺搭。”
“我……”林澍不知該作何反應,想生氣又生不出來。
兩人走向了監視器。
“改動不少,對白沒了。”謝江直接對甘敬說道。
“嗯。”
謝江問道:“你這都沒拍出來讓我怎麽剪?”
“就這樣用,我結局多加了兩個鏡頭。”甘敬指了指邊上,“那包裡有我畫的簡易分鏡圖。”
謝江默默伸手拿過來,三秒之後開口道:“太簡易了,看不出什麽。”
“嗯,得演才行。”甘敬答道。
“那你讓我看什麽?”
“看看我不是瞎說的,早有準備。”
“我現在能立即倒在地上你信不信?”
“信,別倒,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