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甘敬而言,劇組的一些問題暫時得以解決,他就能全身心的投入到表演之中——之所以暫時是因為片場這裡是負責電影拍攝,後期很重要的剪輯完全是在華盈影業手中的。
現在梁信媛能硬著臉皮和頭皮還在劇組就表示她還沒有放棄,稍微一想就知道拍攝完成後的剪輯有很大概率要出么蛾子。
製片人費軒因為有過三番兩次的檔期爽約,也算是另類的接觸甘敬多次,他在閑聊的時候同樣表示了這方面的憂慮。
這部戲的預算高達一億,主演請了業內這三年最紅的影帝甘敬,導演請了多次在歐洲獲得藝術獎項提名的鍾安,兩者都花費不菲。
更多的還有外景搭設,華盈影業想要精益求精,舍棄了京城影視基地已經被很多作品使用過的場景,試圖另行複製某些民國時期的特色建築。
怎麽說呢?
單純作為演員,甘敬覺得死摳細節是挺好的習慣,但細節並不是一部電影的全部,甚至不是核心,整個故事如何與觀眾行程共鳴才是最重要的。
商業片想賺錢,那得和觀眾共鳴。
藝術片想獲獎,那得和評委類的觀眾共鳴。
畢竟,觀眾對於一看就很考究的細節可能只是兩聲“臥槽”“牛筆”的感歎,但一旦故事整體不行,那些細節真就淪為旁枝末節了。
“甘總,我們這個複刻還原都是請專家論證重建的,等咱們拍完了,這些會並入京城影視拍攝基地。”
“你看看,這裡是當初的七大名園,從廣和樓、廣德樓到三慶園、中和園,我們這是重現當初的京劇盛景!”
製片人費軒有不無得意的介紹華盈影業所做的工作。
甘敬只能感歎:“臥槽,可以啊,你們牛筆啊。”
人家都已經動手蓋起來了,這種時候就是求表揚的得意洋洋,那還能有什麽好說的?
另外,帳面上的投資這樣是1億,等到拍攝完畢轉給拍攝基地會直接回血的,公司投入資金也就不顯得那麽誇張了。
當然,對外宣稱仍舊以大製作的藝術片來宣傳,這都是慣用套路。
甘敬如此過了兩天方才忍不住向製片人費軒從另一個角度說了這個事:“費製片,你知不知道現在特效都挺牛的,這種程度上的拍攝用綠幕也能實現。”
費軒陷入沉思,答道:“我們都覺得這種複刻拍攝更好更能讓角色代入,也更能為以後留下點什麽。”
“比如,為電影局到時的考察?”甘敬心中一動,余光之中是另一位沉默寡言製片人宋遠的身影。
費軒驚異,由衷的讚道:“甘導不愧是短短時間就能把京城藍光做的有聲有色的人,眼光就很老辣。”
甘敬有些慚愧,自己之前也沒往這方面多想,主要自己手裡都是王炸,只要默默拍電影就行。
他只能微微點頭道:“嗯,這不算什麽,挺容易就想出來的,倒是你和梁製片的爭鬥未免太激烈了。”
費軒左看右看,感覺也不是不能和甘導說,便道:“我們影業的執行副總裁,那位費書元,他以前是院線董事長的獨子,現在,不是了。”
“這一不是,那麽大一條院線牽扯的東西可就多嘍,蔓延在影業公司這邊也是多事之秋。”
甘敬已經從這兩句話裡嗅到狗血的氣息,打住道:“好,知道了。費製片,咱就好好拍戲,爭取不辜負這些複刻的梨園建築就行。”
“我一向佩服甘導的職業態度,也是京城藍光的作品影迷,相信這一次我們的合作也一定會有個圓滿的結果。”費軒下意識的說了些既場面又發自肺腑的話。
甘敬回以既敷衍又欣慰的假笑。
片場裡核心人員的交流在不同人眼中有不同的色彩。
導演鍾安:這兩人真好,一定又在聊怎麽保持劇組裡的和諧氣氛了。
製片人梁信媛:這兩人鬼鬼祟祟,不知道又在說什麽餿主意。
其他人:費製片果然是和甘影帝一起的,賽高賽高。
劇組裡的氣氛就這樣保持著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壞的模樣,電影的拍攝也秉承著先易後難的節奏來拍,尤以京劇表演放在計劃最末尾的部分。
甘敬接受一切合理的安排。
鍾安導演這樣讓演員遞進式的進入角色在表演方法上來說是沒問題的。
平平常常的拍攝了兩周,電影戲份順利往前推進,只是這樣演下來甘敬終究覺得是有些不過癮,他在支持了導演工作確認稍微提出些要求不會嚇到他之後還是開口表示想拍一拍程青衣之死的戲份。
鍾安同意,服裝跟上、化妝到位、群眾演員緊急尋找安排。
一天之後,甘敬如願以償的站在了鏡頭之下面對二鬼子的質疑。
電影尾聲,家國淪陷,主角程青衣面臨著兩種困境,他有著徒弟和紅顏知己,他有著名聲,他有著好多年才拿下來的家業,只要正常表演一次京劇就能保留這一切。
尤其,劇本裡為了加強這種對比在前文裡提到已經有京劇演員為日軍表演,程青衣並不是出頭鳥,所受非議便不會那麽強。
但是,他心裡的一重困境在於當年父親的選擇就是接受安排登台獻唱。
難道要歷史再次重現麽?
程青衣很容易就做出了決定,但在登上城樓這一天他也遭受了來自二鬼子漢奸的質疑。
“程先生,你怎麽不著妝?不穿戲服?”
“你想幹什麽!”
配角聲色俱厲,感覺不對,面前的男人一身素衣。
他環顧一圈,再次怒聲:“其他人呢?京劇哪有一個人上台唱的?”
甘敬飾演的程青衣在這一刻有種很奇妙的代入感,他面對鏡頭很自然的做出與之前打算不同的反應,輕描淡寫的蔑視一眼:“京劇怎麽唱用你來教我?”
“我是天下第一青衣。”
“你是誰?”
甘敬邊說邊往前走,一把推開配角阻攔的胳膊,走上城樓。
這一刻,導演鍾安不自禁的點頭,製片人費軒不自禁的點頭,都覺得演的超級好。
然而,另一位製片的臉色卻是鐵青了,她感受到了鏡頭裡的王之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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