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的來到了大祭的這一天,在此之前無數的人都在積極地籌備著相關的事情,白明修也幾乎是一日不得清閑。
並且在大祭之前,唐北廬等理政院高官也都向白明修進行了諸多報告。南明的政治可以說是逆君主集權的發展,白明修下放了大部分權力到理政院,理政院又下放事權到地方公署機構,在確保行政高效的同時,監督也必須跟到位,在白明修的改革下,都察院已經從一個彈劾官員的場所,變成了巡視地方施政成果,審視官員操守和風評的機構。
簡單而言,南明是一個開明君主製國家,內閣向君主負責,而確保內閣和地方政權這麽做的一個途徑,就是一個強有力的都察院。監察體系、行政體系和司法體系成為了南明並行的三套系統,但也絕對不是西方那種三權分立的系統。三大體系是統合在君權和人民利益之下的。
這一次唐北廬等理政院高層來順天,也有提前開始布局理政院北遷的事項。盡管這一行動在短期內不會開展,但初步的籌劃是要有。都察院、大理院、高檢都已經完成了搬遷,直接開始在順天辦公了。
大祭的這一天,唐北廬非常少見地穿著一身朝服,內閣成員們也沒有一位穿著正裝便服,清一色都是寬袍大袖。按照前明禮製,官員們的服飾分為朝服、祭服、公服、常服、燕服和賜服。不過按照白明修推行的新禮製,日常辦公的官員們穿正裝,典服隻有在重大場合作為禮服使用,那麽就沒必要分朝服、祭服等等了,所以便汲取了幾種服飾的特點,形成了新的朝服。
烏紗帽、團領衫、束帶,胸前金線繡補子,按照品級不同,繡物和服色也不同。倒是以前文官繡飛禽,武官繡走獸,現在的軍隊人員有軍禮服,也不穿典服了。所以補子隻有飛禽。
唐北廬見到李定國、鄭成功結伴而來,向二人行禮,“晉王、瀛王。”
兩名王爺也不敢怠慢,也向唐北廬還禮:“唐相。”
雖然唐北廬是澳洲人,算是聲名不顯,但是朝中的人每一個都知道唐北廬的重要作用。太子監國的行政是非常依賴理政院的,唐北廬為人不爭不搶,看上去也沒有什麽威壓,但是能力極強,南明殺回中原後的兩年之中,唐北廬將政務一樁樁一件件處理得極為妥帖,不僅很好地供應了大明複一系列的軍事行動,更讓百姓可以安居樂業,休養生息。時至今日,廣大的士人和本土官僚群體,都相當認可唐北廬。有些人甚至還會將他與張居正相提並論,更認為比氣焰高、乾綱獨斷的張居正,溫和持重的唐北廬更是絕代名相。
唐北廬微微笑著說道:“二位王爺要不要去另一邊進些水食,今日這大祭時間可要很久。”
李定國道:“勞唐相掛心了,我已然吃過。”
他望著大祭現場忙忙碌碌的各種工作人員,不禁感慨,“昔日可謂料到,真的有這一天,江山得複,每每想起來,仍是如夢似幻般。”
鄭成功沒有說話,心裡也是極為感歎。他曾經一度對於保衛漢家江山失去了信心,是白明修帶領著大明複生生將似乎已經得到天下的滿清從王座上扯了下來。盡管此時他的鄭家基本上已經衰落了,從割據一方的強大勢力,變成了現在朝中還算有影響力的政治家族,不過所處的環境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唐北廬仍溫和一笑,說道:“按照殿下的話來說,我們掌握大勢和民心,一切功成,都是早晚的事情。昨日接到邸報,說蘇叔桓上將的大軍已攻佔甘州,看起來不僅崇禎朝所有的疆土我們要重整,中原王朝歷代所觸及的西域,也將重歸聖天子之下。”
李定國是陸軍軍中司令,對於這些事了解更清楚,他心中也頗為遺憾。如今那位蘇叔桓將軍,已經赫然成為大明軍中第一戰將了,從江南轉戰湖廣,北上奪取河南、山西、陝西,現在又攻入河西走廊,大軍絲毫沒有遲滯的樣子。好像太子告訴他打到什麽地方,就能打下什麽地方,雖然收尾階段的戰爭也沒有太多烈度了,但這番功績,也無人能出其右。
“蘇將軍在青海與和碩特部發生了幾次交戰,和碩特部敗得很快,蘇將軍現在正在用談判的手段,羈縻和碩特部,使我國可兵不血刃地拿下烏斯藏和青海。”
唐北廬點點頭,道:“蒙古人跟我們接觸還少,並不清楚自己正在對付一個什麽樣的敵人。和碩特部也不值得信任,最多隻是打打停停罷了。這仗終究是還要打的,太子殿下希望在青海和烏斯藏設省,是決不會讓和碩特繼續以汗國的形式向我們稱臣維持中立的,所以恐怕還要勞駕蘇將軍繼續打下去了。”
蘇叔桓的大兵團有人馬十萬,實際上在西北發生的交戰規模都非常小,這也減輕了蘇叔桓管理自己後勤的麻煩。蘇叔桓已經兩次向兵部和太子寫信,希望盡早加快隴海鐵路的修建,一條貫穿東西的鐵路線,是保障大明帝國西北疆土平靖的關鍵所在。
鄭森聽著他們討論這些話題,如同茶余飯後街頭巷尾的打架一般雲淡風輕,也是歎道:“盛世,就要來了啊。”
唐北廬的眼睛泛著睿智的光,說道:“盛世是要來了,不過大明卻永遠不能收起自己的爪牙,歷朝歷代完成統一之後,就安於現狀了。但世界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大,外部的敵人也在崛起。大明必須為自己創造一個安全的地緣環境,並且始終讓自己的國力領跑世界,甚至超過世界上其他國家相加的總和。為了保護中原江山的安全和繁榮,我們的軍隊就必須在更遠的地方去戰鬥。這不是窮兵黷武,而是負重前行罷了。”
兩個王爺其實也隱隱能夠明白唐北廬這話是什麽意思,如今大明用兵不斷,但是卻並沒有像前明末期一樣征收三餉、導致社會不安,發而現在國家相當穩定,人民生活正在改善。在反常識的同時,也讓人不得不考慮到,這個世道確實已經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