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剛過不久,一則消息又一次引爆了大明的輿論。
雖然現在老百姓們已經越習慣,報紙上幾乎過一段時間就會弄出一個什麽大新聞,改變人們對於一些事情的認知,或者生什麽特別重大的事情,不過這一個消息的出,震撼性甚至不亞於新皇登基。
《光複皇帝陛下詔:各地推舉或自薦代表,參與年後共和院大議》!
順天府的大明社科理論研究院,已經鑽研新學數年的王夫之拿到這份報紙之後,也不禁欣然,拊掌道:“終於來了!”
跟許多明季出名的士子文人不同,王夫之沒有選擇從政,而是專心於理論的研究,不斷地通過研究各類學說,尤其是馬恩導師的學說理論,自己著述立論。王夫之在唯物史觀的研究上,受到了廣泛的認可,儼然成為了有一尊學術大神,受到學界的敬仰。雖然對於政治體制,王夫之並沒有像是黃宗羲、顧炎武一樣提出特別具體的新政體的模式,但是他仍舊關心著大明的改革。
共和院大議這種東西,其實在白明修出現之前,就有人在討論了。黃宗羲那個時候講“必使治天下之具皆出於學校”,更多的是一種東林士子以限制君權,追求自己統治階級利益的現象。不過,隨著馬恩新學的大行其道,人們更多地來議論民本一類的思想時,自然會落到實地,討論如何最真實地征求民意,為民謀福。
當時一些人就討論了歐洲的議會制度,不過大部分都是在批判,即便開眼看世界了,中國知識分子的一大長項就是嘲笑蠻夷哪哪兒不好。
隨著廣泛討論,共和院的雛形就慢慢出現了。報紙上今天也寫了《什麽是共和院》這樣的文章,共和一詞是出自周公共和這個典故的。先開宗明義,共和院並不是歐洲國家的那種代議製機構,也不具備什麽立法權。大明共和院是由皇帝下詔召開,每年一次,由各地推舉或者自薦代表,再有皇帝和理政院進行審核勾選,確定的總數約五百人的一個大型民意機構。共和院大議設在每年的正月末,理政院負責向共和院介紹去年工作的情況,並且提取來自各地、各界別的代表們表達的民意,對於理政院的一些工作進行修正和建議。
而有意思的是,皇帝陛下本人是共和院的第一代表,也要參與到這個議政的過程中的。本質上,共和院不是一個權力機構,而是一個議政和協商機構。白明修很理想化,但是手段上向來務實。他所做的一系列的工作,都是為了讓大明能夠完善健全而健康地展。
可以說,大明的政治始終也隻能以君主和理政院的行政為主,但是為了避免出現脫離實際和腐化的現象,白明修設計了都察院和共和院作為補充。
坐在王夫之面前,正在潛心讀書的人,正是現今在知識分子的心中有著極高地位的馬恩。馬恩被皇帝陛下稱為“導師”,他雖然不任一官半職,但是對於大明的意義是極為深遠的。廣大的知識分子們也第一次認識到,遠廟堂而不計天下,僅僅身為布衣,靠著研究思想和理論,居然也可能堪比聖賢。
馬恩的生活極為簡單,他不參與政務,也謝絕各種慕名而來的訪客,每日所做的就是讀書、寫作,所以馬恩是極為高產的。
馬恩笑了笑問王夫之道:“王研究員,你也有興趣成為共和院參議嗎?”
王夫之倒也並不否認,道:“此事乃大明今後政建的重要一步,能夠參與其中,也算是幸事了。馬老師並不想去見識一下嗎?”
馬恩點頭道:“我這身份,還是跟真正的政治運行保持一些距離才好,
這畢竟是利益衝突。“馬恩著書立說,盡可能地是保持在一個中立和客觀的位置上,如果他真的成為了共和院參議,那麽別人可能就要懷疑他的屁股問題了。
王夫之點點頭,帶著探討的意思問道:“共和院成立,選定五百多名代表擔任參議,說是供陛下和理政院谘詢,更進一步向公署表達民意。根底上,還是我朝重的‘民本’思想,君王從皇帝寶座上已經退下來了,實際上以共和院第一參議的身份, 將自己冠為民意的終極代表之體現,看起來馬老師的諸多理念,已經不斷地在實行開來了。”
馬恩搖頭,還是很寡淡地說道:“我跟登基了的皇帝陛下,已經有一段日子沒見了,對於他有什麽影響力,我自己認為是沒多少的。我寫的東西,多是一家之言,更多是留待各方學士進行討論,不一定是正確的。再者,皇帝陛下是一個意志堅決之人,他認定的事情,一定便會推行的。”
馬恩頓了一頓,說道:“至於共和院這東西,雖然我早前提過民意的具現化體現機構這回事,不過我中華延綿數千年,君權和封建的力量何其雄厚,集權和秩序的觀念何其穩固,雖然共和院取自周朝時期的例子,但是真正可派上幾分用場,尚且難明。我是覺得,初期恐怕一群參議們,多是橡皮圖章,一團和氣地歌功頌德一番,起不到什麽多大作用的。至於以後會怎樣,或者皇帝陛下究竟想讓共和院在我大明有多大的影響,都不好定論。因為,對我大明而言,什麽政體、形製,都不是此際最緊要的事務。”
王夫之與馬恩一共工作了一段時間,對於馬恩的一些理論爛熟於心,他道:“馬老師是覺得,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對嗎?現在您更加在意工業化,大明國力的增強,而並不著急旁的麽?”
“正是如此,”馬恩頷道,“我國的底子究竟還是一個封建農業國,搞了一些工廠和商業公司出來,但是還沒有扎根下去。比起這一次共和院大議,我倒是更在意理政院要提的那個‘大明經濟建設和社會展第一個五年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