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一群不識大體之人罷了,何須去理會。”
李思鈺笑呵呵說著,裴仲德卻皺眉說道:“行乾這些話還是少說些為好,再說,陛下奪了楊複恭禁軍中尉是大利,此事並無多少罪錯。”
李思鈺撇了撇嘴,不想在這上多說,現在陪著自己丫頭散步呢,何必說這些不開心之事。
可裴仲德好像並未放過他,看到李思鈺不可置否模樣,心下擔心道:“行乾可莫要再與那老閹奴有牽連,不好!”
李思鈺歎氣一聲,說道:“你這老兒總是讓人不喜,好好的散步,非得說這些煩人之事。”
“唉……”
“既然要說,那乾脆說開了好了。”
李思鈺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說道:“這麽說吧,假如……不不,現在楊複恭已經不是神策軍左右兩軍中尉了,那麽左右兩禁軍會落在誰手裡?是原禁軍那些都頭手裡,還是宮中權利爭鬥中獲勝的宦官手裡?亦或是朝廷文官手裡?”
“這……”
裴仲德頓時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李思鈺會問出這麽一句話來,隨即又認真思索了起來,李思鈺也不理會停步不前、正在思索的裴老頭,與阿蠻繼續“壓馬路”,還未剛走幾步,又見到楊複恭走了過來。
看到李思鈺,楊複恭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滿臉笑意迎了上去。
“剛剛咱家還想著如何見一面行乾呢,沒想到,這才起了念頭,就見到了行乾!”
李思鈺微微向楊複恭躬了下身子,這才笑道:“中尉大人能來我軍,小子高興還來不及呢,就是不知朝廷究竟是個怎樣的章程,中尉大人不知可否透露一二?”
裴仲德尚未想清楚李思鈺剛剛的那些問題,見到楊複恭竟然跟李思鈺有說有笑了起來,立即上前擠在李思鈺與楊複恭中間。
李思鈺看了一眼小氣的裴仲德,沒有說什麽,心中卻搖了搖頭。
楊複恭好像沒注意到裴仲德一般,笑道:“有啥不能說的,知道不知道也就兩日的事情。”
李思鈺點頭,笑道:“中尉大人說的是,任何消息都有時效性,再說,無論你們想要做什麽,都不可能避開小子這一關的。”
楊複恭笑道:“的確如此,就是不知行乾若聽到……”
“夠了!”裴仲德突然開口冷喝。
李思鈺奇怪看了一眼裴仲德,笑道:“你這老兒又犯了什麽病?”
聽了這話,阿蠻奇怪道:“阿爹,這老頭生病了?”
“哈哈……”
李思鈺狠狠揉了揉阿蠻腦袋,笑道:“這些陰謀算計,阿蠻還是不知道、不明白最好。”
“嗯嗯。”阿蠻連連點頭。
看到楊複恭看著阿蠻奇怪模樣,李思鈺微笑解釋道:“阿蠻是小子的丫頭,阿蠻頑皮些,中尉大人莫怪。”
楊複恭笑道:“令愛天真爛漫,咱家豈會怪罪。”
“行乾真打算把橫海軍節度使送與李飛虎?”
“那還有假?李飛虎估計正在滄州大罵小子呢!哈哈……”
楊複恭輕笑了一下,這才隨意說道:“若朝廷想用橫海軍四州地盤,換取兩萬兵馬和華州、同州呢?”
“閹奴夠了!”裴仲德大怒。
李思鈺看著裴仲德指著楊複恭鼻子大罵,卻搖頭笑道:“你這老兒脾氣可是越來越見漲了,至於如此麽?”
李思鈺這種異常態度,兩人一下子愣住了。
楊複恭皺眉道:“不對啊,若是按照常人,定然會大怒,怎麽行乾好像......絲毫未動怒氣一般?”
阿蠻不滿呶嘴道:“阿爹可不是常人,那是阿爹!”
聽了阿蠻話語,
李思鈺登時喜上眉頭。“哈哈……都說閨女是爹娘的小棉襖,貼心啊!”
裴仲德見到李思鈺這異常反應,也奇怪了,問道:“行乾你......不惱怒?”
李思鈺奇怪看著兩人,笑道:“生氣?為何要生氣?朝廷自己找死,關小子何事?”
“啊?”
裴仲德大急問道:“行乾這是何意?”
李思鈺笑了,說道:“呵呵……”
“你這老兒怎麽一說道朝廷之事,你就成了蠢貨一般?自己靜下心來,好好想想!”
裴仲德心緒大亂,楊複恭卻皺眉想了起來。
看著兩人這般模樣,李思鈺歎氣道:“先別說晉王、朱溫能不能最終做到答應之事,就是做到了那又如何?”
“誰來統領這兩萬軍隊?是你裴老頭,還是崔老頭,抑或是坑了十萬禁軍的張老頭?”
“這兩萬去了長安,還不是晉王的?還不是朱溫的?”
李思鈺一邊散步,一邊隨意笑道:“兩萬悍卒入了京城,之後呢?會不會與神策軍兩軍發生爭鬥?最後呢?”
李思鈺雙手猛然分開。
“砰——”
“一團大火,一聲驚雷……”
“哈哈……長安城可就好看嘍!滿城盡帶黃金甲,姹紫嫣紅啊!”
裴仲德冷汗直流,順著李思鈺說辭推測,的確會發生此事,而且可能性很高。
李思鈺沒去看額頭冷汗直冒的裴仲德,笑道:“華州、同州是誰的地盤?是華州刺史韓建的!是同州節度使王行約的!”
“不說韓建、王行約打不打得過晉王、朱溫兩萬兵馬之事,勝了又如何?關中可不僅僅只有韓建一人!”
李思鈺又笑了。
“鳳翔節度使李茂貞、靜難節度使王行瑜、秦州節度使李茂莊……哦對了,河中節度使王重盈也怕啊,怕朝廷奪了他的鹽池!”
“呵呵……一場大戲就要開始嘍!”
“呵呵……作吧,不作到死不罷休啊!”
“哈哈……阿蠻,咱們父子靜等著看戲,精彩著呢,這可比猴子戲還好看著呢!”
阿蠻不明白阿爹說的什麽,就是那些人名聽著就夠頭疼得了,哪裡有猴子有趣啊?
“阿爹,真有猴子好看?”
“哈哈……好看著呢!”
李思鈺說著這些,心中是有些惱怒的,他竭力造成眼前河東、河南局勢,就是為了避免河東、河南干涉關中之事,然後慢慢清理關中之地。關中之地各勢力現今相對來說是平衡的,這種平衡很脆弱,需要慢慢來,而不是激烈的去碰觸,那樣只會造成更大的破壞和麻煩,現在朝廷這麽整,可不就是找死嗎?
裴仲德越聽,臉色越陰沉,大袖一甩,急匆匆跑去找崔昭瑋。
這事情必須阻止!
裴仲德很清楚李思鈺話語真偽,一旦這樣去做,不但得罪了遼東軍上下,得罪了李存孝,更是得罪了神策軍和關中諸侯。
李思鈺和李存孝還好些,他們不是近身之患,可神策軍呢?關中諸侯呢?
一旦在關中廝殺,在長安廝殺,誰倒霉?
用屁股都能知道,第一個倒霉的就是朝廷,甚至皇帝身死當場都不稀奇!
裴仲德大急離開,看著裴仲德急匆匆模樣,楊複恭卻奇怪看向李思鈺,他有些弄不懂眼前年輕人了。
李思鈺絲毫不在意裴仲德急匆匆離開,也不在意所說話語中會有多少人遭殃,不作不死,可著勁作就是了。
“呵呵……人生就是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