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
就在裴贄、杜讓能等朝臣從廣場西側,繞過廣場上密密麻麻的俘虜時,一陣轟隆隆馬蹄聲傳入眾人耳中,轉眼間,一身鮮血的謝彥章進入眾人眼簾。
“嘶……”
眾朝臣和無數偷眼看觀看的俘虜們,全都冷吸連連,數百騎卒,個個身染鮮血,胯下戰馬同樣如同從血水中撈出一般,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每一個戰馬上都捆綁著頭顱。
進入太極殿范圍後,謝彥章一伸手,數百騎一分為二,圍在廣場外圍,謝彥章則輕踢胯下戰馬,來到李思鈺身前,提著數個頭顱半跪在李思鈺身前。
“回稟大帥,阿保機、李思諫、李繼鵬、王宗仁、劉知俊五人逃脫。”
“哢哢……”
李思鈺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頭顱,為了威懾降卒,李思鈺擺出這麽一個威猛霸道姿勢,擺了一夜帥氣,脖子也僵硬了。
謝彥章提起一個頭顱放在李思鈺面前。
“韓建手下大將張厚,被末將斬殺!”
又提起一個頭顱放在李思鈺面前。
“西川王建手下大將華洪,被末將斬殺!”
再次提起一個頭顱放在李思鈺面前。
“神策軍左軍都頭王行實,末將本是準備射殺那阿保機,卻被阿保機以此人為盾,被末將射殺!”
“神策軍天威將軍李順節,被末將斬殺!”
“神策軍登封將軍賈德晟,被末將斬殺!”
“神策軍……”
“李罕之手下大將孫澤,被末將斬殺!”
謝彥章在李思鈺面前放了八個頭顱,個個都是悍勇大將,哪怕神策軍這種爛軍,但不代表沒有悍勇大將,這些大將也是神策軍立軍的根基,無數人看著謝彥章一一在李思鈺面前擺放頭顱,聽著謝彥章冷厲話語,全都不敢言語半分,甚至坐在太極殿內的皇帝李曄也是精神大震,他很清楚謝彥章斬殺之將的凶悍,卻沒想到李思鈺隨手拿出一名大將,竟將這些人全都斬殺了。
李思鈺點了點頭。
“下去吧。”
“諾!”
謝彥章捶了下胸口,絲毫不理會排成一排的頭顱,大步走向牛俊國、劉志遠身邊。
李思鈺緩步走下兩個台階,彎身提起王行實腦袋看了片刻,轉頭看向數十步外朝臣們,看到裡面的王行約,指了指王行約。
“王將軍。”
王行約精神一震,之前聽到自己三弟竟然死了,頓時也起了兔死狐悲之意,現在聽到李思鈺呼喊,忙放下心中悲意,大步來到李思鈺身前。
“李帥!”
李思鈺緩步又下了兩個台階,站到王行約面前,說道:“剛才你也聽到了,雖因那阿保機以令弟作擋箭牌,但確實是死在我軍手中,若王將軍有何不滿……”
“李帥莫要說了,老三雖意外死在謝將軍手中,但實是因那可惡的阿保機!再說老三竟然公然反叛圍攻帝宮,他……死有余辜!”
李思鈺看了王行約片刻,默默拍了拍王行約肩膀,說道:“但畢竟是王將軍親兄弟,雖意外死於彥章之手,雖圍攻帝宮罪該萬死,但人死了還是要入土為安,還請王將軍收回令弟頭顱屍身,小心安葬吧。”
王行約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什麽也未能說出來,默默捶了捶胸口,抱著王行實頭顱,躬身退去。
李思鈺看向裴贄、杜讓能等一乾朝臣,突然有些可憐起皇帝來,神策軍圍攻帝宮,除了他們營州軍,竟然無一人前來營救,竟然到了日中,這些朝臣才前來。
李思鈺不知是可憐皇帝,還是可憐這個世道生活的人們。
狠狠甩了甩腦袋,
像是甩去這些雜亂思想,使勁揉了揉僵硬的臉頰。看向一臉疲憊不堪的小德子,飛魚衛已經把這孩子所作所為告知了李他,而他也未派遣任何人前去收攏太倉前數千俘虜,直到謝彥章原路返回,收攏了這些俘虜,小德子才拖著疲憊身子前來,身後還跟著公主李璿和一乾宦官們。
李思鈺向小德子招了招手,小德子看了一眼李璿,才在李璿微笑點頭下,向李思鈺走了過來。
李思鈺看著低著腦袋的小德子,彎腰拍了拍小德子腦袋,看著這孩子眼睛,很是微笑讚賞。
“小德子很厲害呢,一人看守數千降卒,絲毫不弱與阿兄手下大將軍。”
此時李思鈺並未以“師”稱讚,而是以“兄”之名,這讓小德子小臉通紅,很是不好意思摸著腦袋傻笑。
“呵呵,傻小子!”
李思鈺又是狠狠揉弄了幾下小德子腦袋。
“一會跟著阿兄入殿。”
“嗯。”
小德子無意識點頭答應。
李思鈺直起身子,大步來到李璿身邊,看著她除了有些身體疲憊,精神還算不錯,笑道:“過幾日老子就來娶你,之後就隨老子回潼關耕田種地。”
李思鈺在人前說著這些“不是情話的情話”,李璿不由有些羞澀起來,想要低頭避開李思鈺眼神,卻強忍著羞澀,看著李思鈺微笑眼神, 鄭重點了點頭。
“嗯。”
見李璿答應,這才細看劉景瑄等一乾宦官,見他們個個身上有傷,向劉景瑄等人拱了拱手,正色道:“小子感謝諸位公公能護佑家妻,神策軍叛亂……”
“李將軍,神策軍叛亂可是與我等無關啊!”一名青年宦官不由急聲辯解。
李思鈺看向這名宦官,點頭笑道:“這位公公多慮了,眾位公公能夠堅守太倉,保住太倉糧食已經是大功一件,豈能與那些反叛之人等同。”
劉景瑄等人終於放下心來,神色也輕松了許多,西門中尉笑道:“我等宦官縱然再神勇,也無法應付數萬叛兵,最終還是要行乾前來救援,我等才活得一命,否則可是再也無法與行乾談笑了。”
“呵呵……正是如此,若非行乾,我等已然成了無人理會的屍體。”景務修調侃一句。
劉景瑄看了一眼李思鈺身後小德子,不由讚道:“咱家在宮中幾十年,從未料到,我等宦官中也有如此無畏之人,行乾大才啊!竟然調教出此等之人。”
宋道弼點頭讚同道:“若是行乾此等悍勇之將也就罷了,關鍵是小德子還是不足十歲娃娃啊!”
李思鈺點頭笑道:“不瞞諸位公公,小子也是大吃一驚呢,而且昨夜那些娃娃們表現的都還不錯。”
“對了,諸位公公,昨夜小子可是連手都未動一下,全是那些娃娃們指揮應對,昨夜又是神策軍叛亂,不知對賭之事,可算是小子贏了?”
劉景瑄與其余宦官們對視一眼,齊聲大笑。
“哈哈……”
“自然是行乾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