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回到奚族的海山,一身是傷,包裹的就像是個大粽子,唯恐別人不知道李思鈺揍了他一般。
下了馬,一瘸一拐走到奚族汗帳前,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摸出一些粉末塗在眼角。
還別說這些不明的粉末效果很好,海山的雙眼頓時顯得紅腫了起來,淚水嘩啦啦的流個不停。
掀開厚實又髒兮兮的帳簾,還未進去就開始乾嚎起來,絲毫未注意裡面的詭異氣氛。
太安靜了!
“大汗……您可要為俺做主啊——”
“您看看俺被李死魚打的……”
“呃……”
海山剛乾嚎兩聲,就注意到帳內竟然滿當當的,或是目光凶狠,或是嘲諷,或是詭異……
全都看著他!
海山一時間愣住了,乾嚎再也無法繼續下去,愣愣看著眾人,心中滿是不解,難道這些人沒看到自己一身傷?
坐在距離他最近的罕虎盯著他開口道:“李死魚打的?”
“啊?”
“是啊!大汗可要為俺做主啊!”
海山愣了一下,隨即又乾嚎起來,罕虎卻絲毫不動顏色,胡損與眾人更是不言語,海山乾嚎再次頓住,他終於覺得有些不妥了,可他不明白是哪裡不妥。
罕虎冷聲說道:“你可知營州突然集結數萬兵馬所為何事?”
“啊?”
海山再次愣了一下,臉上露出茫然不解,隨即冷汗淋淋,額頭冒出大滴大滴汗珠,喃喃低語。
“這……這不可能……海絲……海絲還在營州呢。”
帳內眾人聽著海山自言自語,皺起眉頭。
罕虎不悅道:“海絲一個女人而已,如何能擋住李行乾?若因你這蠢貨激怒了遼東軍,活剮了你也難贖罪!”
胡損和一乾人紛紛點頭。
胡損看向大常袞。
“以族叔看來,遼東此事是否因我族而起?”
大常袞就像沒聽到胡損之言,眼睛依然是半閉半合,面無表情,眾人靜靜等待大常袞幾口。
“此事……應該不是。”
眾人精神一振。
胡損急忙問道:“還請族叔解惑。”
大常袞聲音沉穩,猶如萬年不變一般。
“我族與現今的漢八部接壤,遼東軍數萬兵馬集結,漢八部卻未有絲毫動靜……”
眾人聽到這裡,紛紛點頭。
確實是如此,與他們最近的漢八部未曾調動兵馬,這不是要攻打他們的節奏,要知道現在的漢八部,每部戰兵一千騎,合在一起就有八千騎,僅僅這八千騎就與奚族實力相當,根本不需要舍近求遠。
罕虎有些不解道:“究竟是何事,遼東軍竟然如此大動乾戈,連留守的山海關兵卒都出動了,這起碼有三四萬人!”
眾人也是不解,盡管聽了大常袞話語後,提起的心放了下來,可這心裡總是有些忐忑不安。
胡損看向海山問道:“海山,你可知為何遼東軍如此大動乾戈?”
“俺……”
眾人一看這蠢貨一問搖頭三不知,心中都有些暗怒。
奚族司空有些不悅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要遺漏半點!”
海山抹了抹額頭汗水,不至於模糊了自己的眼睛,磕磕巴巴開始敘述起來自己知道的事情。
“是……是這樣的……”
海山先把自己是怎麽挨揍的,當然了此時他不敢誇大事實,也盡量把自己挑釁話語省略,此時他可不敢讓眾人認為是因他挑釁,
遼東軍這才調動的兵馬。 先把自己挨揍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隨後就說起了政務院之事,最後才稍微提了一句……
“馬文豹可能會成為資政院院正……”
就這麽一句,正要繼續說,卻被罕虎打斷。
“等等!你是說那海絲的男人,就是那個書生馬文豹會成為資政院院正?遼東三巨頭之一的資政院院正?”
海山一臉茫然。
“是啊……怎了?”
罕虎突然暴怒,指著海山鼻子大罵:“怎了?你說怎了?”
“如此重要的事情,為何不早早派人過來匯報?”
眾人紛紛點頭,這事太重要了,這不但說明此次遼東軍大動作與他們無關,而且還可以通過亦部,通過馬文豹插手遼東政務。
這種重要的事情,海山竟然不早早報來,豈不是如此愚蠢?
大常袞睜開眼請,目光如刀子一般犀利,冷冷盯著海山。
“老夫不管你與馬家,疑惑是其他人爭奪亦部權利,以後若敢再如此不識大體,你就不用活下去了!”
聽了這話,海山額頭止住的汗水,再次冒了出來,猶如雨點一般。
海山匍匐在地,渾身顫抖。
“小人以後定然不再如此,請大常袞饒了小的這次!”
大常袞也不說話,僅僅閉上了眼睛。
胡損開口道:“以後你就不用去營州了,要好好照顧海拔,不得違逆!”
奚族從觀察李思鈺那刻起,這些人就明白了一件事,海拔很重要,哪怕他是個殘廢!
能夠影響李思鈺的亦部, 只有海拔和海絲二人,海絲是嫁了人的婦人,有些事情沒法說,但是海拔卻不同。
海拔是亦部,也是奚族!
眾人對於胡損話語紛紛點頭,現在奚族夾在漢八部和大唐之間,僅僅是遼東軍就在東、北對他們形成了半包圍若在此時虛弱的情況下激怒遼東反而不是好事情。
大常袞突然毫無預兆睜開眼,看向胡損說道:“派人給遼東軍送去一千匹戰馬。”
“啊?”
眾人大驚。
胡損驚問道:“叔父這是為何?”
大常袞瞥了一眼胡損,輕聲道:“政務院之事要給遼東軍一個說法。”
大司空猶豫說道:“這是不是太多了?就是為了平息遼東軍怒火,一千匹……是不是太多了?”
聽著大司空話語,大常袞輕輕搖了搖頭。
“我們在先,若沒發生馬文豹之事,我族閉嘴不言,收縮起來即可,可現在不同,若讓遼東軍放松對咱們的戒備,就要消弭此前的誤會,就要花費一些大代價方可。”
眾人初時還吃驚大常袞為何如此,聽了這番話後,沉思片刻,紛紛點頭。
“大常袞此言不錯,不能讓遼東軍始終把咱們盯在眼裡。”
“嗯,按照海山所言,朝廷有意調動李死魚去長安,若在此時讓那小子心生忌憚,反而不是好事情。”
“不錯,那小子太狡猾了,留在關外不是好事情。”
“……”
胡損聽著眾人紛紛讚同,站了起來。
“那就給他們一千匹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