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回事?
李思鈺都快把頭髮揪掉了,怎麽自己竟然成了靜樂公主的後人了?這又從哪說起的?
難道自己不是變小了,而是……而是佔據了那“小子”的身體?可明明跟小時候一摸一樣啊!
婭娃又開口道:“少爺屁股上是不是有一道刀疤?那道刀疤是少爺幼年時玩弄奴婢的毒蛇,不小心被蛇咬傷後,奴婢為少爺隔開傷口留下的傷疤。”
李思鈺聽到這話,他徹底絕望了,他屁股上確實有一道疤,可……可那是自己小時候游泳時,被玻璃劃破的啊!
李思鈺很想告訴這鬼女人,那不是被什麽狗屁毒蛇所傷,而是玻璃劃破的,可……可他沒法說出口!
“放開婆婆,你們這些惡人!”
就在這時,帳外一聲尖銳叫聲打破了帳內寧靜,正煩躁不安的李思鈺更加惱怒。
“怎麽回事!”
李思鈺狠狠甩開帳簾,大步走出帳外,清冷的空氣讓李思鈺精神一陣,頭腦一下冷靜了下來,回頭看向婭娃,婭娃也在看向他,目光明顯要比他柔和太多,猶如慈母一般,讓李思鈺莫名心軟。
李思鈺強忍著心中的衝動,看向混亂的源頭,在帳外吵嚷的是一個小丫頭,十三四歲模樣,穿著明顯能看出是契丹貴族打扮,樣貌不是多麽漂亮,只是清秀而已。
這少女看著年紀不大,但是卻有些比較嚇人,手裡端著比她還要高大的戰斧,一副威脅李思鈺親衛的架勢。
李思鈺親衛是些什麽人,都是歷經生死的悍卒,看到少女這般,全都拔出戰刀弓箭,隨時準備圍殺這名少女,在他們眼裡,沒有什麽女人,抑或是老人,只有敵人!
李思鈺看到這戰斧就知道此女天生神力,但還不至於讓他害怕,大步走上前,俯視著少女。
“你是何人?想找死嗎?”
“壞人!還我婆婆!”
少女絲毫不怕李思鈺,盯著他,身子微微拱起,好像只要李思鈺不答應,少女立刻就會砍了他的腦袋一般。
“阿蠻,不得對少爺無禮!”
就在少女與李思鈺對峙時,婭娃出聲訓斥少女,李思鈺則皺起眉頭。
“婆婆,壞人沒欺負您吧?”
少女好像是忘了李思鈺和一乾虎視眈眈的親衛一般,巨斧也不要了,一溜煙從李思鈺身邊跑過去,攙扶著婭娃嘰嘰喳喳說著。
李思鈺回頭看向婭娃和少女,又看向跟在少女身後追過來的少婦,這少婦明顯是有些擔心的樣子,裙擺都快被少婦扯破了。
“看什麽看,都滾一邊去!”
李思鈺有些鬱悶惱火,看到自己親衛詢問的目光,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李思鈺轉身又走進了曾經是遙輦欽德的汗帳,現在是他的大帳內。李思鈺一臉鬱悶地坐在虎皮大椅上。
“婭娃,我不管你們是怎麽回事,說吧,你想怎樣?”
婭娃這次不是躬身了,而是像個真正女奴一般跪伏在地上。
“婭娃什麽都不求,看到少爺健健康康,婭娃已經心滿意足了!”
李思鈺目光複雜,他此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本以為婭娃會為契丹人求情,會為被俘虜的契丹貴族求情。
沒有!
什麽都沒有!
“婆婆……”
“跪下!不得對少爺無禮!”
“婆婆……”
“跪下!”
少女阿蠻不得不氣呼呼跪了下來,圓乎乎的小臉,
眼睛大大的瞪著李思鈺。 帳內一時間寂靜無比,只有火燭劈啪火燭炸裂聲。
“那個……好吧,你是對的,可……可……”
李思鈺很難接受自己現在的身份,這是他那個時代帶來的唯一印記,結果婭娃卻告訴他,這些都是假的,這讓他如何接受?
“大帥……”
“混帳東西,又怎麽了?”
親衛小三一臉鬱悶,他又不傻,能看出來大帥心情很是不好,這個時候進來純粹是找著挨罵,可他不能不進來匯報。
不過已經不用他說明原因了,一個嬌柔身影出現在李思鈺眼前,尚未反應過來,那人影已經撲到了他的懷裡。
“相公……嗚嗚……秀秀以為再也見不到相公了……嗚嗚……”
崔秀秀得到李思鈺陷入絕境後,整日以淚抹面,後來得知他突破包圍,並且獲得大勝,不管侍女勸解,一心要過來才能安心。
看到撲進自己懷裡是崔秀秀,怒氣一下子全沒了。
“大冷天還跑過來幹啥?別哭了,這不是啥事都沒有嗎?別哭了,別哭了……”
煩心事還沒完呢,這又來了一個麻煩,不過媳婦擔心他,也只能溫言安慰。
“相公,都是秀秀不好……”
李思鈺在媳婦抬頭時的嘴唇上,重重親吻一下,把崔秀秀話語堵在嘴裡。
“真是的,都說了跟你無關,信則有,不信則無,你若老把那些亂七八糟掛在心上,你相公縱然命再硬也扛不住啊!”
李思鈺開玩笑說著,卻把崔秀秀嚇了一跳,趕緊捂住嘴巴,唯恐再胡亂說出不吉利話語。
這時崔秀秀才注意到帳內還有兩個女人,至於親衛小三早就跑了,這時還在這裡豈不是找著挨揍。
看到帳內小姑娘盯著她的嘴唇,羞得不行,躲在李思鈺懷裡不敢看人,李思鈺則有些好笑,絲毫不在意外人在沒在場,低身攔腰把崔秀秀報了起來,走到座椅前坐下,讓崔秀秀坐在自己腿上。
李思鈺對著崔秀秀說道:“這位是婭娃,是……”
李思鈺不知道該如何介紹了。
“夫人,老婦是少爺的家奴,小蠻是老婦的孫女。”婭娃主動介紹了起來。
崔秀秀則瞪著漂亮大眼睛,看了看婭娃祖孫倆,又看了看李思鈺,他早就知道了自家相公一些事情,知道相公出身不好,可現在卻有人告訴她,她的相公是有家奴的!
家奴不同一般奴仆,是代代相傳的世仆,一般只有貴族才有這種資格,而且還是很大的貴族。崔秀秀出身河東崔家,這些事情她很清楚。
李思鈺看到自家媳婦這種眼神,苦笑說道:“這些事情你相公還迷糊呢,雖不想承認,可……可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算了,這事以後你們自己聊好了,本來打算等事情處理差不多後再去接你,既然來了,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你來安置婭娃好了,有阿蠻,你也不至於寂寞。”
崔秀秀卻告訴李思鈺一個差點雷死他的話語。崔秀秀靠在李思鈺身上,輕柔拿起他的手掌放在自己小腹上,溫柔又甜蜜輕聲說道:“你就要當爹爹了!”
“爹爹?”
“什麽?爹爹?秀秀,你的意思……你的意思……”
李思鈺一臉難以置信看著崔秀秀這張精致的臉孔。
崔秀秀羞意攀上臉頰,眼中卻怎麽也藏不住的甜蜜。
“嗯,大夫說剛剛兩個月。”
李思鈺又喜又氣,狠狠捏住崔秀秀的鼻子訓斥道:“都有了生孕,也不讓人放心,還巴巴過來,是不是屁股癢了?”
婭娃一臉喜意,急忙恭喜道:“恭喜少爺!恭喜夫人!老婦這就去找些穩重婦人,這裡要好好布置一番才可。”
李思鈺此時也不在意其他了,趕緊點頭說道:“對對,這裡是不合適!婭娃嬸嬸有經驗,您覺得怎麽好就怎麽來!”
“哼!不知羞……”
阿蠻對於李思鈺稱呼他婆婆為“嬸嬸”,很是不滿,卻被婭娃狠狠瞪了一眼,李思鈺此時哪裡還在乎這些,眼裡全是崔秀秀肚子,唯恐自己手重,傷到了肚子裡的孩子,也變得極為小心。
崔秀秀在李思鈺想來是很難有生孕的,可現在竟然意外懷上了,如何不讓他驚喜異常。
婭娃的女兒,也就是那個帳外的少婦思雅也被婭娃叫進帳內,重新把李思鈺的床鋪換了一遍,全是全新的鋪蓋,帳內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
李思鈺決定以後自己要換一處大帳來議事,這座汗帳則作為崔秀秀閨房。一切為了孩子,所有事情都要靠邊站。
軍中主將得知李思鈺就要當爹了,全都興奮跑來找李思鈺去喝酒慶祝。
遼東軍現在初步穩固下來,但這不是沒有隱患。像李思鈺這種初始創業的霸主,威望別人是無法替代的,只要他活著,別人只能俯首稱臣,可若出了意外,很可能如水中撈月一般瞬間一切成空,這也是李思鈺隻管軍不管政的主要原因,他就怕一切都要他去做,一旦出了意外,無人能扛起這杆大旗。
李思鈺沒有親兄弟, 也無子女,這讓遼東軍上下頗為擔心,現在聽到了崔秀秀竟然懷上了他們大帥的孩子,如何不讓遼東軍上下欣喜若狂。
有了孩子,就有了繼承人,遼東軍就有了主心骨,他們也就有了奔頭。
遼東軍是李思鈺一手拚打出來的,手下將領盡管與天下那些名將相比還不夠資格,可這些人足夠忠心,是李思鈺可以把後背交給對方的人,這比什麽都重要。
兄弟情義需要小心培養呵護,在這些人前來慶賀,他自然不會拿大,樂呵呵的去赴宴飲酒。
“姐姐好漂亮!”
阿蠻猶如一個小流氓一般,直勾勾看著崔秀秀,不時還跑到她身邊深吸一口氣。
“好香啊!”
崔秀秀被這丫頭天真燦爛模樣逗樂了,伸手捋了捋小丫頭頭上眾多的小辮,微笑說道:“阿蠻的辮子也很好看呢!”
“真的嗎?這是阿媽給阿蠻編的!”
正在整理衣物的思雅回頭溫和笑了笑。
阿蠻看了看四周,趴在崔秀秀耳邊輕聲說道:“姐姐,你相公可凶了!”
“啊?怎麽了?”
“他砍人手指,小孩子也砍!”
阿蠻嘴角撅起,對砍手指很是不滿,那得多疼啊!
崔秀秀摸了摸阿蠻的腦袋,微笑說道:“那都是男人的事情。”
“婆婆也是這樣說……姐姐,能不能別砍小孩手指?以後都沒人陪阿蠻玩了!”
看著小蠻淚眼朦朧的樣子,崔秀秀有些不忍,覺得有了自己的孩子,要積德行善,猶豫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