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荀匡指著裴仲德,手指亂點,卻又說不出什麽來,氣的老臉通紅。
裴仲德學起荀匡一般,按下荀匡手臂笑道:“都一把年紀了,如同小兒一般,你也不嫌丟人,真是的。”
說著還一邊搖頭歎息,好像對荀匡很失望的樣子,這更加讓荀匡鬱悶惱怒。
裴仲德笑道:“你也別想著用金錢美人打動那小子,根本沒用的。”
聽了這話,荀匡突然歎息一聲,沉默了起來。
裴仲德拍了拍荀匡肩頭道:“你們哪怕殺了李匡籌,只要不過來搶奪幽州,以行乾那小子脾氣,估計是不可能入關的,可既然入了關,想要他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荀匡茫然看著裴仲德,喃喃道:“那怎麽辦?”
“呵呵……怎麽辦?還能怎麽辦?幽州沒了李匡籌,沒了六萬幽州兵,你們又去攻打幽州,行乾在關外能坐得住才怪!”
裴仲德歎氣道:“老夫估摸著,行乾這次要不把所有人都揍一遍,他是不會安心回去的,總不能放過你們,這前腳走,你們又跑過來吧?”
荀匡急忙說道:“不會,絕對不會了……”
裴仲德急忙攔住激動的荀匡,說道:“別激動啊,你這老頭性子怎還不如小兒呢?”
“唉~”
裴仲德歎息一句,說道:“你說不會就不會了?幽州沒了兵馬,這麽一大塊肥肉在那,會沒人覬覦?沒有你們就不會有別人?”
荀匡抬頭道:“遼……遼東軍這……這是殺雞儆猴?”
裴仲德點了點頭道:“差不多吧,想來你們橫海軍和義武軍這次都別想好過,王家和盧家這次都可能會被遼東軍徹底拔掉,這十萬兵丁,估計……”
裴仲德搖了搖頭,按照他對李思鈺性格的分析,那小子要不把這些兵卒都廢了,他哪裡會放心北方這些節度使,這一次動蕩幽州,他自己根基薄弱,人口不多,哪裡經得起這種來回折騰,要想安穩修生養息十年,就必須打殘,打怕這些節度使們才可。
義武軍和橫海軍就是那個嚇住猴子的雞,這種機會李思鈺絕對不會放過。
裴仲德歎息一聲,拍了拍荀匡肩膀,裴仲德對文士有天然好感,若不然哪裡會理會他。
“你這老頭現在不要想著讓行乾放過盧彥威兄弟,而是要想著保住自己一家老小,若是可能,就幫助行乾奪了橫海軍之地,行乾只是警告他人,並無……”
說到這裡裴仲德突然一頓,猛然想起一事來,額頭冒汗,也不理會正等著他繼續說下去的荀匡,急忙跑向營地。
裴仲德這個樣子讓荀匡愣了一下,他沒明白怎回事,人卻沒影了。坐在地上,想了良久,覺得這個陌生老頭話語不錯,橫海軍這次在劫難逃,他不能讓他們家族綁在一個將要沉沒的破船上。
裴仲德現在哪裡會在乎荀匡如何想,更不會理會荀匡是不是去回報盧彥威,是不是向南跑回家了。
他突然想起一事來,急忙回營去找自己的仆從,董昭回京了,只有裴家兩個家仆跟著裴仲德,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裴仲德一路奔回自己的帳篷,裡面正在收拾的仆從愣了一下,自己老爺從來都是不急不躁,怎麽這回這麽焦急,發生了什麽大事?
裴仲德急匆匆掀簾進來,愣了一下,只見阿蠻正在他帳內翻箱倒櫃呢,還有一個嬌媚婦人。
裴仲德瞥了一眼那婦人,知道定是營外那老頭送來的,
自是不會理會,可阿蠻怎回事?怎麽翻弄自己東西起來了? “阿蠻,你這是幹嘛呢?”
阿蠻沒有去看裴仲德,一邊翻弄,一邊回答道:“張姐姐說,軍中不宜女人出現,想要找件衣物,可是那些男人臭臭的,衣服還老大了……這件怎麽樣?看樣子好像很合適。”
說著還用鼻子湊上去聞聞。
裴仲德一陣無語。
“軍中不宜女子出現?那你怎還跟著來了?再說,秀秀姑娘不也跟著你阿爹跑來跑去嗎?”
阿蠻愣了一下,想想還真是這樣的,拍手笑道:“對啊!等牛三哥哥過來,趙家嬸嬸也會來的。 ”
裴仲德又看向張氏,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既然姑娘想找件衣物,那就把那件長袍拿去好了,老夫暫時也用不到。”
裴仲德現在心裡有事,想要趕緊把阿蠻這小丫頭打發了。
“興許,這位姑娘來的匆忙,需要些換洗衣物。”
張氏聽了這話,臉紅了一下,阿蠻則拍手笑道:“嗯嗯,不錯不錯。那阿蠻就走了。”
還未等裴仲德回答,阿蠻拉著張氏跑了,他也知道這丫頭就是個瘋瘋癲癲的小丫頭,也不在意。
“小五,那些紙來,為老夫磨墨!”
仆從小五聽到老爺這樣說,趕緊從箱子裡拿出紙墨硯來。
裴仲德撫平紙張,閉上眼沉思了一下,這才在紙上開始寫字來。
一連寫了三張紙,這才小心吹了吹,確認墨跡幹了之後,又小心放進一信封中。
手拿著這封信,猶如千斤一般。猶豫了許久這才交給仆從小五。
裴仲德一臉嚴肅道:“小五,這封信極其重要,要盡快送入長安,交與我兄長。”
小五說是“小”,那也只是在裴仲德面前稱小而已,卻是個壯實漢子,武藝精湛,曾在京中南衙做過幾年武官,很是沉穩。
小五看到裴仲德如此鄭重,沉聲說道:“小五明白。”
裴仲德猶豫著說道:“此路去長安,路上很不安全,你要小心,若實在無法,就要毀去此信,不可讓他人見此信!”
“此信只能交給大兄!”
小五更加鄭重起來。
“是!信在人在,人亡信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