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真壓下怒火,伸手向力乞諸位說道:“本將慢怠了諸位,還請諒解。”
烏蘭挺著肚子,想要給客人搬凳子,要說還是丫頭懂事,趕緊上去幫忙,力乞他們又不是多大的部族,李義真一人就可平了這些部族,他們自然也不敢在李義真面前拿大,趕緊自己找凳子坐。
眾人坐好後,李義真這才沉聲說道:“你們部族遭了災,牛羊凍死無數,來年必然無所依,這些事情,剛才本將已經匯報給了夫人。”
毛都部的柴達急忙問道:“夫人可願借與我族?”
力乞看到李義真皺了皺眉頭,急忙拉了一下柴達。
李義真繼續說道:“夫人慈悲,知道諸位子民困頓,也不願因災荒造成草原腥風血雨。”
“但是……”
李義真看了看他們,繼續說道:“但是,你們總是三五個一趟一趟的來,夫人又有身孕,大帥軍務又忙,總不能為了此事一再接見你們吧?”
“夫人的意思是,你們回去後,自己聯絡一下,看看是不是還有其他部族需要向我部借牛羊,拿出個具體數字,一下子解決,你們省心,俺們也省心!”
聽了這話眾人大喜,知道向漢部借牛羊之事成了,這可是他們生死的大事,這事有了眉目,眾人自然大喜。
幾人忙站了起來向李義真躬身行禮道:“感謝將軍為我等張言,不知如何感謝將軍,這些還望將軍能夠收下。”
說著力乞再次遞出錢袋。
李義真抬頭冷冷看著力乞,眼睛眯了起來。
久久不見李義真伸手,力乞有些尷尬,把錢袋收了回去。
李義真這才開口道:“若本將軍想要錢財,直接領兵平了你們就是了,這是第二次,本將不想有第三次!”
力乞額頭冒汗,其余人同樣如此。
力乞忙解釋道:“將軍誤會了,小民只是想感謝大人,只是不知如何感謝大人……”
李義真點了點頭道:“感謝就不用了,借牛羊之事本將軍做不了主,那是大帥和夫人才能決定的,你們只要好好放羊牧馬,不許在我部之地惹是生非!”
“是是,小民不敢,小民不敢。”力乞一邊抹著汗水,一邊說著。
李義真端起小丫頭送過來的熱奶,一邊喝著,一邊說道:“既然如此,你們就回吧,快開春了,冬雪融化,沒有牛羊,你們只能餓著,你們若不急,俺們更不急。”
眾人得到確切答案,早就急不可耐了,現在聽到李義真如此一說,趕緊向李義真告辭,最後力乞從懷裡拿出一個玉佩送給了小女娃,這次李義真並未阻止,力乞大喜,這才與其他人一同離開。
李義真在他人離開後,這才把那壇子拿了出來,塞進烏蘭懷裡說道:“夫人給的,以後別老慣著那小子,聽著沒?”
烏蘭愣了一下,低頭抱著壇子,點了點頭,不讓他看到眼中淚水。
力乞幾人離開了李義真帳篷,毛都部的柴達向力乞感激道:“這次能如此順利見到李將軍,能讓漢部答應借給我族牛羊,全賴力乞兄弟的幫忙,兄弟沒得說,以後力乞兄弟若有所遣,兄弟絕無二話!”
達翰爾部的呼裡刺點頭道:“這次如此順利,的確是力乞兄弟幫了大忙,以後若是需要我族幫忙,我達翰爾部絕不推脫。”
力乞忙擺手道:“兄弟哪有這個能耐,主要還是夫人仁慈!”
克蘇勒部的博朗皺眉道:“漢部現今很強大,自然不可能為了這麽點牛羊欺瞞我等,
可是……可是會不會得罪了草原上那些大部啊?” 眾人一陣沉默,良久,呼裡刺咬牙切齒道:“老子不管,老子知道我族沒有牛羊了,老子不想讓族人都活活餓死!”
眾人猶豫了一下,全都點頭。這事容不得他們拒絕,不借牛羊,他們要麽餓死,要麽淪為草原上的餓狼,去廝殺,去用命換一口吃的,最終還是被人殺死。
他們是小族,人丁不過百十人,這種小族,一旦遇到大雪災,幾乎都會隨著雪災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大雪災是極其殘酷的,會造成大族吞並小族,小族之間殘酷的廝殺,爭奪活命的牛羊。
這種事情,這些人比誰都清楚,力乞陰沉著臉說道:“說的是,咱們沒法拒絕,再說,咱們只是借牛羊,是要還的!他們再不滿又如何,逼急了,咱們就投了漢部!”
博朗猶豫道:“投漢部?是不是不妥?”
力乞自說出了那句話後,好像放下什麽東西一般,毫不在意的說道:“漢部才成立沒多久, 本部是遼東軍,實力絲毫不弱於那些大部族,此時加入,興許還能讓漢部重視,以後興許我等什麽都不是呢。”
這話還是有些道理的,這些人雖然是小部族族長,可也是族長,自是知道這種事情。
投靠的最早一批人,自然會得到最大的好處,這種事情他們明白。
在力乞說完後,他們不由自主微微點了點頭。
呼裡刺點頭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先回去,看看其他小部族如何決定,也好盡快借到牛羊。”
眾人點頭稱是。
這只是件小事,牛羊借給這些小部族數量也多不到哪裡,可這樣的小事,誰也沒預料到,後來竟然爆發出了多大的災難,當然了,這是以後的事情。
春天快來了,盡管天氣依然寒冷,可冬雪還是慢慢地消融了起來。
今年是個兵災之年,河東之戰造成了無數百姓的死傷,沒死的,只能躲藏起來,盡量躲避災難再次發生。
阿保機被堵在代州無法北上奪取雲州,只能在李存瑁的看押下,隨著李存瑁去河東太原府,會同李克用征伐邢州。
數千契丹兵卒,在萬余河東軍的看押下,不斷向南前行,每走一步,就離未知的未來近了一步,契丹人的臉色就灰敗一分,他們知道,晉軍這是把他們當做決死軍來使用!
坐在戰馬上,看著前方的李存瑁,手握著戰刀,緊了又緊,耶律釋魯回頭看了一眼阿保機,眼神越來越嚴厲。
阿保機深吸了口氣,這才緩緩松開了戰刀,臉上卻不帶一絲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