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軍幾乎同時在東西兩線渡河,都是選擇在夜半之後。
李思鈺為了給渡河軍卒製造機會,決定在夜半之時,對河北岸的廣平縣發動一次佯攻。
騎兵攻城有天然劣勢,只能圍著城池,向裡面拋射箭矢,效果還不好,所以他不想去強攻,對他來說,這些不過是餃子罷了,只要騎軍渡過河,這些人崩潰逃跑是早晚的事情,沒必要去強攻。
一連多日,李思鈺都未有任何動作,這讓橫海軍和義武軍都覺得遼東軍就這麽回事,有桑河擋住遼東軍南下,遼東軍過不了河,拿他們就沒法子,只需靜等著遼東軍物資匱乏,被迫退去返回關外。
此時,盧彥昌正在廣平縣城內舉辦酒宴,酒宴上,不時會有手下將領嘲笑遼東軍,嘲笑他們只能待在北岸愁眉苦臉,廳堂內不時會傳出哄堂大笑......
可......廝殺呐喊聲卻詭異的突然爆發了。
盧彥昌頓時冷汗淋漓,一群將勇隨著盧彥昌爬到城牆上,看著漆黑的城外,大隊遼東騎軍來回奔跑,不斷向城內拋射箭矢,這提起的心頓時回到了肚子裡,指著城外哈哈大笑。
只是他們誰也沒想到,在上遊幾十裡處,五千遼東披甲騎分批登上數十個巨大的連鎖“橋”。
這“橋”不能說是橋,只能說是木台。
常在河邊居住,不少人靠著劃船送人渡河和打魚為生,戰爭爆發後,漁民的船隻大多被橫海軍燒了,可這人還在,操縱這巨大笨重的平台不易,但若再加上繩索牽引,操縱起來並不是多大問題。
一個個巨大木台被牽引劃向河對岸,上面載著無數鐵騎將勇,這就是一場災難,是義武軍和橫海軍的災難,只要這些騎軍鑽進了敵人肚子裡,那就是災難!
李思鈺親自擔任這次進攻的主力,牛三負責佯攻吸引廣平和盧思台敵軍的注意力,為渡河創造機會。
李思鈺是第一個踏上平台之人,後面跟著阿蠻,裴老頭死活也嚷嚷著跟在身後。
本以為渡河可能會有一點意外,為此他特意讓騎軍全部使用弓箭,防備敵人靠近摧毀他們的平台,結果什麽事情都未發生,這讓李思鈺很意外。
兩個時辰,五千鐵騎安全渡河,有兩個笨蛋掉進河裡也被拉上了岸,沒有任何損失。
渡過河後,修整一個時辰,李思鈺按照預定計劃,立即向東奔襲廣陽城和籠火城,無論成功或是失敗,隻此一擊,一擊後,立即殺向雍奴,協助步軍渡河,然後考慮是否直接殺入義武軍和橫海軍複地。
西線渡河很成功,東線卻遇到了麻煩,船隻把一千重步兵安全運了過去,可卻被夜裡巡查的橫海軍發現,戰鬥打響了,鎮守雍奴城的是橫海軍悍將韓都。
戰鬥極為激烈,突突親領狼牙棒重裝步兵,堅守一處狹小灘頭,韓都連續強攻,死傷兩三百人,知道一時間無法拿下這些“鐵罐頭”,用重兵團團圍住突突,同時派出水軍封鎖河道,向盧彥威稟告雍奴城出現大批遼東步卒。
盧彥威得到雍奴城後路,出現大批遼東軍步卒的消息,大驚失色,急忙派出大將劉信統領兩萬人馬,回身救援雍奴城,這由不得他不重視雍奴城的得失,一旦丟了雍奴城,讓遼東軍截斷了他們的退路,李匡籌昨日之事,就是他盧彥威明日之果。
兩萬橫海軍出城十裡,向東救援雍奴城,卻未料到一頭撞進了李思鈺鐵騎的懷中。
李思鈺正要突襲廣陽城和籠火城,
看看有沒機會破了他們,就在他到達這裡時,飛魚服卻送來一個消息。 得到消息後,李思鈺一面心驚步軍那裡遇到了麻煩,同時又驚喜竟然有兩萬橫海軍出城了。
對於正面戰陣,只要不是兵力過於懸殊,李思鈺從未畏懼過,五千披甲騎,應付兩萬“民壯”,他哪裡會畏懼。
“蒙哥翰,此戰由你來指揮,注意控制節奏,不用猛打猛攻,盡可能殺傷敵人,減少自己損傷。”
身體猶如一座鐵塔一般蒙哥翰,強忍著心中狂喜,這是大帥在培養下一任騎軍統領,如何不讓他心喜,強壓著激動狂跳的心臟,沉聲說道:“俺知道了,定不負大帥所望!”
李思鈺點了點頭,撥轉馬頭來到側翼,讓出指揮位置。
裴仲德不由說道:“行乾這是培養他?”
李思鈺點了點頭道:“蒙哥翰品行不錯,本就是騎將,只不過未能指揮過太多兵馬,讓他熟悉一下也是好事,畢竟我遼東軍真正能獨當一面的人才不多,需要多給些機會。”
裴仲德猶豫了一下說道:“行乾,胡將是不是……”
李思鈺一抬手,止住了這老頭想要說的話語,說道:“在我看來,唐將也好,胡將也罷,其實都差不多,關鍵是……”
李思鈺指了指自己腦袋。
繼續說道:“關鍵是腦子裡的看法,是屁股向哪邊歪。”
“若是胡損在我軍中,他頂多在旅帥一級趴著, 無論他能力多厲害,他只能在旅帥一級!”
“原因很簡單,他背後有奚族,屁股就不可能偏向我遼東。”
李思鈺歎了口氣說道:“蒙哥翰不同,他是被部族拋棄之人,從小是被當年遼西軍,也就是我的前任旅帥孫大人收養的,一直受我漢家文化長大的漢子,腦袋已經成了我漢家兒郎,血統自然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裴仲德下意識輕輕點了點頭,阿蠻看著阿爹竟然不去出風頭,把出風頭機會讓給一個“憨大個”,有些失落。
李思鈺看到阿蠻扛著巨斧,看著披甲騎殺向那兩萬橫海軍,有些失落的樣子,伸出手指敲了敲這丫頭的可愛牛頭頭盔。
“想什麽呢?”
阿蠻抬頭說道:“阿爹,阿蠻也能領軍嗎?”
李思鈺愣了一下,覺得這丫頭好像有些不同了。點了點頭說道:“武皇帝是個女人,不一樣成為這萬裡大唐的主人……”
“咳咳……咳咳……”
裴仲德一陣咳嗽。
李思鈺看了一眼裴仲德道:“你這老頭胸懷可不怎滴啊!”
看著老頭聽了這話竟然跟他吹鼻子瞪眼。
李思鈺好笑道:“你這老頭還不服氣?武皇帝無論功過,她都是歷史唯一的女帝,做到那一步的女人,都是應該受到尊重的。再說,你這老兒掰掰手指,自己算算,大唐這麽多皇帝,能超過武皇帝在世功績有幾人?你也是熟讀史書之人,史書上又有幾人能超過武皇帝?功過,功過,不能用那隻眼睛隻盯著過失,要知道功在前,過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