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的李思鈺,好像陷入了夢魘一般,腦中不斷翻滾著這些疑惑。
突然,李思鈺腦海中好像被劃開了一道縫隙,他好像看到了一副畫面,自己身穿的作戰服,被首長帶進地下,帶進了一間房間,自己被捆綁在一個金屬台上,一個禿頭老頭在自己小腹注射了什麽液體。
之後……之後……
李思鈺眉頭高高皺起,身體輕顫,帳內三人看著滿頭大汗的李思鈺,大丫率先發現了他的不妥,趕緊上前,雙手輕輕按在他的肩頭,手下卻加大了力道揉捏起來。
李思鈺身子一震,清醒了過來,睜眼回頭看了一眼大丫,小丫則趕緊用手帕為他擦拭額頭密集汗珠。
看到三人疑惑不解的樣子,李思鈺輕輕搖了搖頭。
“想起了一些往事,往事不堪回首啊……”
“老先生前來,想來也是要確認小子身份吧?”
獨孤求敗聽到這話,渴望變成了猶豫,看著這張臉孔,內心早已確定了此事,真正面對只是,心中又極為害怕這一切都是個夢境。
猶豫半天,獨孤求敗還是點了點頭。
“當年靜樂公主的確是帶孕出嫁到了關外,此事非我獨孤家知此事,楊家同樣深知此事,只是事情過的太久,老夫也不知後來之事。”
李思鈺點了點頭,說道:“事情太過久遠,小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靜樂公主後人,小子幼年之事並無太多印象,若非他人說小子是靜樂公主後人,小子也不知此事。”
獨孤求敗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氣,在他看來,這樣就是最好的結果,至於不知道出身何地,那根本就不是多大事情,關外混亂優勝關內,每天都在死人,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孤兒太多了,多一個李思鈺又有多奇怪的?
獨孤求敗點頭道:“萬事都不是空穴來風的,既然有人認出你是靜樂後人,自是有一定的依據,而你行乾面像與我太叔公極為相似,我獨孤家還有些老人,行乾不若去我獨孤家一趟,讓一些老人看看。”
李思鈺沉思起來,手指輕點著桌面。
“也好,此次去長安,小子自會去一趟獨孤家,長者從長安來,不知現今長安如何?”
獨孤求敗歎氣一聲,一邊喝著茶水,一邊介紹著長安現在混亂的局勢,他們在這邊說著話語,裴仲德那裡同樣迎來了幾位客人。
阿蠻跑到裴仲德那裡,正準備裝扮成裴仲德書童,去各個節度使使臣那裡拜訪呢,阿蠻剛剛穿上書童衣裝,正新奇著站在裴仲德眼前顯擺呢,親衛卻前來告知他們,朝廷使者前來拜訪。
裴仲德皺起眉頭,心下有些不悅,這個時候,所有人除了盯著晉王李克用,排在第二位的就是朝廷了,朝廷無論如何都是正統,此時前來,不但把遼東軍架在火上烤,同樣也自己貶低了自己。
裴仲德面色不悅,阿蠻好像喜歡上了角色扮演,很得意跑到裴仲德背後站著,她見過人家書童就是這個樣子的。
看的裴仲德一陣好笑,既然朝廷使者來了,他就是想不見都不行,只能起身走出帳外,正見到一群人向這裡走來。
裴仲德看到這群人,心下不快,面上卻露出笑意來。
“老夫還當是何人呢,原來是夔王和紀聖。”
夔王李滋現今王室最年長之人,看到裴仲德現在一臉紅光滿面,笑道:“文達現在可是春風得意啊!”
“呵呵……王爺說笑了,來來,諸位還請入內敘話……”
正說著,突然看到裡面有一個東張西望的青衣“男子”,裴仲德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指著那青衣“男子”,
看向李滋。李滋、裴樞相互看了看,一臉無奈,裴樞歎氣道:“此事說來話長,文達還是入內再說吧。”
裴仲德一臉迷惑不解,不過也知道在外面說這些的確不是很合適,引領著眾人入內,眾人坐下後,這些長安過來的眾人全看向裴仲德身後的阿蠻。
阿蠻見到這些人都看向她,很是得意,故意擺弄了一下自己的“新裝”。裴仲德看到眾人全看向他身後,自是明白他們的意思,想要開口讓阿蠻給客人倒茶水,可一想到這丫頭刁蠻的性子,還真拿不準這丫頭會不會在此時給他甩臉色,忙捂嘴輕咳兩聲,故意沒看到這些人反應一般。
“咳咳,紀聖怎可如此孟浪,我們這才剛剛入營,你們就前來,這讓他人如何看待朝廷?”
裴仲德臉色鄭重了起來,他不好責問李滋,但是裴樞他還是有資格說上一說的。
聽了這話,裴樞嘴裡泛苦,忍不住歎息一聲。
“唉……文達不知朝廷現今艱難啊!”
“糊塗!”
裴仲德皺眉道:“朝廷困境也不是一日兩日,難不成等待兩日都不行嗎?你們這樣急切,我大唐朝廷如何自處?行乾那小子又該如何看待我等?”
夔王李滋歎氣一聲說道:“文達莫怪紀聖,說來還是老夫自取其辱。”
“哦?此言何解?”
看到裴仲德一臉不解的樣子,李滋更是有些委屈,歎氣說道:“李存孝叛出河東,朝堂諸公認為李飛虎是可取之人,正巧……正巧遂寧公主此時正是待嫁之身……”
“啪——”
“糊塗!”
裴仲德驟然拍桌起身, 指著李滋大怒。
“李飛虎僅數千兵馬,若非行乾出關,此時他早已是塚中枯骨!現今居於十萬宣武軍之中,縱是那李飛虎想要委身於朝廷,現在又怎可宣諸於口?”
“不說之前李飛虎向那朱溫求娶朱家之女之事,以待朱家援軍,就是沒這種事情,朝廷行此事,讓那朱溫如何作想,又讓李飛虎如何想?”
裴仲德拍桌子怒吼,嚇了身後阿蠻一跳,她可不管帳中那些朝廷派過來的使者是不是一臉慚愧模樣。
她現在很生氣,竟然嚇了她一跳。
在裴仲德背後,身子微曲,在眾人驚愕目光中,跳起來就在裴仲德腦袋上來一個大大的板栗。
“梆——”
“哎呦——”
裴仲德忍不住呼痛,捂著後腦杓,轉身驚愕看著阿蠻。
阿蠻一臉怒氣道:“說好的,你若拍桌子,應該提前通知阿蠻的,讓阿蠻來拍桌子!”
裴仲德心中後悔,是極度後悔答應這丫頭“拍桌子”事情。
之前裴仲德並未想到朝廷使者前來,他準備是去其他節度使那裡挨個走走的,故意找來阿蠻,誆騙她,帶著她去耍威風,有這小魔頭在身邊,就是把這些節度使挨個揍一遍都沒事,反正阿蠻身後有十萬大軍護著呢,誰料到,威風沒耍成,威脅那些節度使也沒威脅到,朝廷之人倒是先來了,還讓他得知了這種憤怒之事,一時忘了與阿蠻達成的約定,一個“拍桌子、打人都由這丫頭去做”的約定。
別人沒打成,自己倒是率先挨了一個板栗。
若是李思鈺再此,定會抱著肚子大笑不止。